综合了人力物力财力,钱晓牧的手指向地图上的某一个小点:“梦儿,就这里了,这是离我们最近的海滨城市了。”
于梦儿凑过去看了看,点头表示无异议。其实只要是去海边,哪里都无所谓。两个小时后,两人便坐上了去往海滨小城的普快列车。
火车缓缓地开动起来,钱晓牧坐在于梦儿的对面,此时她满眼的那股兴奋劲依旧没有淡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两人临时决定的旅行,让一切都变得新鲜起来。
透过火车的玻璃窗,于梦儿却显得很沉默,她看着窗外渐渐退后的树木和一排排建筑,心里一时间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夜幕渐渐地低垂下来,红霞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悄悄地抹上了傍晚的天空。
钱晓牧话多,一下午嘴也没闲着,不停地说这儿说那儿。于梦儿却只是微笑着点头,她本就是话不多的女孩子,不过她明显地注意到,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男孩子按一直皱着眉头,她也下意识地用眼神提醒钱晓牧“安静安静”,不过钱晓牧浑然不觉,依旧是吵吵闹闹地说了整个的下午。
“梦儿,梦儿,我饿了。”演说告一段落,钱晓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还没等于梦儿回应,于梦儿身边坐着的男孩突然接了一句:“不渴吗?”声音冷漠的很,表情却带着几分戏谑。
钱晓牧瞪大眼睛看着他,随之反应过来,脸上讪讪的,她低低地嘟哝了一句:“要你管!”而后目不斜视地对于梦儿继续说,“出去透透气,这里空气指数太低,闷!”说完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那个男孩一眼。
不过这一次,那个男孩并没有搭茬,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让人看了心里都凉飕飕地冒冷气。
那冷峻的气息却引得于梦儿看了过去,她稍稍侧过头,便看到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很瘦,穿灰白格子衬衫,头发理得短而利落。他的眼睛不大却很狭长,从于梦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觉得眼尾就那样斜斜地刺入了鬓角,那双桃花眼就是跟学校的校草的也有得一拼,然而此时他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于梦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热水间并不远,两人走了几步便到了。钱晓牧突然扯了扯于梦儿的衣服袖子,神情有几分委屈,撒娇一样地开口:“梦儿,我真的饿了。”
于梦儿想了想,摸了摸口袋里的钱:“那我去给你买一桶方便面。”
于梦儿的声音温柔且平静,跟钱晓牧在一块时,小了几个月的于梦儿倒像是姐姐。
“那你不吃?”钱晓牧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于梦儿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后才开口:“嗯,我还不饿。你先回去吧,等面泡好了,我就给你端过去。”说完,她轻轻地拍了拍钱晓牧的肩膀。
待钱晓牧走远了,于梦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不是出来度假的啊,钱自然要省着用。”
泡好了面,于梦儿边往回走便想着此时在佳程路的于飞,她想,此时的于飞一定是暴跳如雷了,不过还好,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关了机,不然自己的手机此时恐怕已被于飞的电话轰炸成“半身不遂”了。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等到要避开迎面走来的人时,已经来不及了,泡面桶中滚烫的汤水洒到手傻瓜,于梦儿毫无防备地啊地喊出声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使劲地甩着自己被烫红了的手,一边连连道歉,抬起头,发现对面站着同样呲牙呲嘴的少年,竟是刚刚对钱晓牧出言相讥的少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生动无比的词——冤家路窄。
对面男孩低沉的声音传来:“同学,你是蓄意报复还是蓄意谋杀?”他说话的样子很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于梦儿一愣,抬起脸看他,尽管他们已经一同坐了一下午的车,可她还是轻松地捕捉到了男孩眼中那抹明显的疏远。
由于他的个子很高,杨梦儿看向他都要很大幅度地仰起脸庞。他的眼神冷漠,冷冷的目光此时正准确无误地投射在她脸上,让她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的皮肤有点黑,有几分硬朗的味道,这让于梦儿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她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便毫无意外地触上了他并不友善的眸子,他狭长的眸子此时已微微地眯成了一条线,她暗自吐了吐舌头,急忙拿出手里的纸巾递过去,他却站着不接。
她略一犹豫,走上前几步:“很疼吧?”声音很轻,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试图用纸巾帮他擦拭衣服上的面汤。
不料他竟反映强烈地退后了一大步,冷着脸低沉的嗓音不耐烦地问道:“你干吗?”
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帮你……”这才注意到他嫌恶的表情。
“不用!”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接过了她手中的纸巾,“我自己来。”
她纳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用纸巾擦拭着身上狼狈的面汤,此时那热腾腾的方便面气体依旧不知疲惫地源源不断地干扰她的嗅觉,真鲜美啊!
她正神游的时候,竟听见对面的他低低地解释:“我最讨厌别人碰我……”
她瞪大眸子仔细审视对面男孩的脸庞,竟然发现那微黑的脸庞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他竟然是个这么容易就害羞的男孩!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浮上一抹浅浅的笑来,她突然觉得,会脸红的男孩其实有些可爱的。
狭小的过道上,两个人就这样不远不近地僵持着。被溅到汤水的右手此时越发灼热起来,她把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几下,正当她心里寻思着如何将这句“对不起”恰当地说出来时,钱晓牧的声音就直直地冲了过来——
“梦儿!”
人未到声音先到,于梦儿刚抬起头,便看见钱晓牧飞一般地奔了过来,她刚刚站定,便一把拽过于梦儿的手:“怎么了怎么了?”
于梦儿摇了摇头,随意地说:“没什么事,不疼的。”随后又压低着声音在钱晓牧耳边说道,“我把面汤洒到他身上啦!”语气里满是内疚。
钱晓牧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微微一愣,显然也认出了对面的男孩是“关心”她是否口渴的那位,她心里仅存的一丝愧疚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看了看对面的男孩,又看了看地上的方便面。
“我倒觉得是他挡住了端着可爱的方便面奔向我的你……”懒懒的声音顿了顿,她又做无辜状地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这么美味的面了……”说完,又装腔作势地猛吸了吸鼻子,一脸哀怨。
空气中开始涌动起不安分的因子来,于梦儿不知道对面的冷面少年会用怎样犀利的话来反击。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便撞上了钱晓牧的一脸不以为然和于梦儿的一脸无辜,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狭长的眼睛此时锋利无比。
于梦儿以为他会讽刺她们几句,可是他只冷冷地看了她们几眼后就转身走掉了。
车厢里有些嘈杂,于梦儿看着那少年远去的背影,想起他刚刚不屑的眼神,她下意识地解释道:“喂!对不起啦!”她的声音很大,男孩却仿若未闻。她看着手上还略微红热的一片,顿时委屈不已,“明明没有怎么样嘛,跩什么啊……”
后面一句话的声音很低,她却依稀感觉到前边走远的背影停了停。
抑或,那只是她潜意识里的错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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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告白4』
~人~车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夏日的炎~在这个时间已尽数退去,仅余专属午夜的冰凉与寂寥。钱晓牧用双~~着~~在外的胳膊,午夜的风瑟瑟地吹着,~~音被风~得断断续续:“梦儿……我们~去……哪里~?”于梦儿此时也是全然没有主意,她拖着大旅行箱停~~步,四~里打量了一会儿,这是一~陌生的海滨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甚至连夜空的颜色都是那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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