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连想也不需要的，连看也会看出的。

面的道：“老大，你看出我的心事啦？”

正邑道：“就冲你这没血样的货色，那么一点心事谁还看不出？”

船舱里很闷。虽然是夜里，海面上也有风，但船舱里就是很闷。面的擦了一下闷汗，烟雾随着他这么一擦，反而都往他的头发上漫。

船舱的门这时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船员。

他接口道：“老大，你别小看了面的。他没有血样时，是面的，有血样时，可是击空长鹰。”

说这话的是小宇。

小宇这家伙生就就象是面的的克星一样，他这样的一句话就把面的说得脸燥红起来，似乎那夜的情结被他这话拽出了一茬一样。

船老大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噢，击空长鹰？双飞啊？”

这可是揭着了面的的短处了。但不怕，他面的就算是这样的击空长鹰，船老大又不知道个大概。

面的道：“没有的事。小宇，这也可以说的吗？”

小宇不在乎面的的装模作样：“人在装模作样时，往往认为他是君子。”

灯火是海平面上唯一的装点。这里的海如没有船灯渔火的装点，就象是死静的角落。但这角落现在被这船灯渔火装点起来了。这不是一般的船灯渔火，这是超时代的物质平衡被打破的船灯渔火。这样的船灯渔火已丧失了几千年要遵守的时空格局，如已在繁华中充斥入了魔幻化。

那海面上曳来的灯火，如爬动着的人类，正超之若鹜地向着那飞蛾扑火般的壮观中而去。

小宇突然说道：“现在的大海已不是海面了，到是闹市了。”

船老大赞了一句：“小宇，你真有诗情画意了，没去写文章真是可惜了你这样的一个人才。”

褒与贬往往是人意识中产生裂痕那一刹间的事，这样的话放在海上，海面上的海水会给它漂流而去。可这样的话在船舱响着不和谐的音符，却将这里弄上了闷闷的挤压。

小宇道：“老大，也真有这张嘴会说的。我要是去写文章的话，早得诺贝尔文学奖了。”

这样的人才，就有这样的口气。这样的口气一吹出去，船不漏，海漏。

“外面好象下雨了？”

问的是船老大，答的也是他：“也不会这样不经吹吧？”

还是问。

问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船老大的表达方式最耐人寻味。他问的是问，他答的却是答中带问。

“要回答吗？”

小宇没有顾着外面是不是下了雨。

海上下雨都是很无喱头的，虽然不象热带地方那样反复无常，但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面的有点担心：“会不会起风。”

老大道：“别怕，就算起风也不会有什么大风。”

驾驶舱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01，01，下雨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被称作01的船不是一般的船，它是一个地方带头的船。

他们所在的这条船就是带头的船。

老大走上驾驶舱，拿起对讲机话道：“也下雨了。”

对方的对讲机突然停住了，先是嘟的一声，随着没有了，耳边的噪声足可以把对讲机也给烧了。

正邑骂了一声：“什么他妈的破玩意儿？鲤胶，鲤胶……”

鲤胶是对方那个呼对讲机的老大。鲤胶是黑鱼的俗称，所以这鲤胶两字在字典里是没有的。不过叫黑鱼也很有份量的，但叫鲤胶更合乎这些下海人的个性。

正邑骂也没有用，对方的对讲机不知是坏了，还是被黑客攻击，反正没有回应。

正邑气呼呼地又是骂道：“这个鲤胶，搞什么妹啊？”

小宇接着道：“鲤胶搞他的妹吧？”

正邑听了小宇的话，气似乎少了一点。

都说骂人是不好的，但在特殊场合，特殊情况下，这骂人会调节人的情绪。

正邑接口道：“这鲤胶就是会搞他的妹。”

面的在一旁道：“老大，是不是对讲机坏了？”

正邑老大道：“对讲机坏了？我刚今年买的。”

面的道：“这种国货，能好到那里去？”

又在编排国货的不是了。国货犯着谁啦，挨着谁啦，谁一提到国货就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愤愤然。

正邑道：“面的，看你这鬼头鬼脑的样子，就不安好心眼儿。你一直提倡叫我什么东西都要买国货的，现在怎么反而倒咬一口？”

面的被正邑说得快要吐出烟了：“老大，我要吐。”

正邑当然知道面的使什么小心眼儿：“要吐，滚出船舱吐到外边去。”

小宇马上说道：“老大，别同面的一般见识。他就是以为自己多读了几年书，看什么都不顺眼。我们买的这对讲机那是国货啊，明明是外国货，他都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正邑老大道：“他不知道我这对讲机是外国货吗？他明知道的，都拿话挤我。”

小宇道：“面的吗，就是面的。他以为他这辆破面的是国产的，就以为什么都是国产的好。”

面的说道：“那外国货好吗？”

正邑道：“不管好不好，我用得安心。”

面的嘟嘟囔囔要开他的面的车了：“用得安心，现在是在同鬼通话呢？”

突然阴冷冷的作船舱门中合进来一阵风。

风冷，气寒。

“什么天气啊。真的要变天了。”

“不就是要下雨吗，也不必弄得这么紧张啊？”

都是说词的高手。天要下雨是紧张。天要是下雪肯定是恐慌。

不会说天要塌下来了吧？

面的还是想着刚才的话题：“老大，我就觉得是买国货好。不管怎么说，都不过是呼人用的，这对讲机化了上万元差不多，还不是一个德性。”

正邑道：“他们用过都说，这种牌子的对讲机用上几年都不会坏的，就算是摔到地上也不坏的，就算是掉到海里也不坏的。”

面的道：“那就把它扔到海里去算了。”

正邑船老大道：“扔到海里？你有没有发烧啊？”

面的道：“扔到海里再捞起来看它会不会坏掉。”

世界上的一切事都是适可而止的，谁要同这较劲，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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