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颜色越来越浓了，天上的黑幕偶尔破了几个洞，透过些微光来。夜里的微风像个淘气的孩子，时而轻轻抖动着这块黑幕，模模糊糊间好像能看到了黎明的影子。

“爸，我回来了。”凌晨挂上了久别的笑脸，走进一间坐落在农村里的红色砖房。

“嗯......儿子，你回来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向凌晨招呼道，简单的穿着透着浓郁的农民的味道。父子俩拥在一起，无形的拉开了农村与城市间的距离。

“爸，怎么把家里弄得这么乱？该打扫一下了，妈妈看了又该骂人了。”凌晨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一边动手收拾着。

“她要是还能看到，别说骂人就是打人也行啊！”凌父懒洋洋地回应着。

“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家就回不在意的提到妈妈。”凌晨停下手中的活，低着头难过地说道，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儿子，明天又忙吧？今天晚了，睡吧！”凌父走到凌晨的身边，握着凌晨的手，低沉的说着。

“爸，没事，你先睡吧，！我待会就去睡。”凌晨望着父亲脸上岁月的刻痕，目光不自主的闪开。

“好吧！你早点睡，明天又收拾这屋子。”凌父说着慢慢离开，向房间走去。

“嗯，爸，你也早点睡。”凌晨望着父亲的背影，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又红了。凌晨心里明白父亲不是去睡了，而是去找个自己的空间......

凌晨不知不觉地已经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突然停下来，还真的感觉累了。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凌晨，不自主的拿起了刚才收拾屋子的时候找到的一本相册，慢慢打开相册，凌晨记起了这是童年的回忆。小时候家里不富裕，但也不是很穷，吃饱穿暖是没问题。可是除此之外，能攒下的钱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在这种情况下，妈妈还是不会忘，在每年凌晨的生日那天带他到相馆拍张照片。就这样一张一张的照片拼凑成了凌晨童年的画卷。渐渐地，凌晨的眼泪开始失去坚强，泪堤决了口.....

看着童年画卷，回忆好像找到了线索，逐步串成一部无声的电影在凌晨的脑海里放映，那些已经定格的画面开始跳动，已经沉睡了的痛一点一滴地苏醒过来，反复翻滚刺痛那颗无罪的心，凌晨一步一步的走完了童年的回忆，直到夜渐渐远去，黎明渐渐靠近。不因为童年有多美好，而是因为每一张照片上都有妈妈的影子，每一张照片都可以感应到妈妈的存在，每一张照片都是妈妈心血，妈妈生前舍不得给她自己买一件好衣服，舍不得给自己买双好鞋，甚至买点水果都得等凌晨回家以后再吃，而且大部分都被凌晨吃了。妈妈怎还会舍得给自己拍照片呢？如今，凌晨只能从这些照片中找些关于妈妈的记忆。在想到，妈妈走的时候，自己竟没在妈妈身边，凌晨更恨自己了，终于感觉到心如刀绞的滋味。

经过一夜的折磨，凌晨如度过了几个春秋，写在脸上的不是憔悴，而是沧桑。太阳慢慢地懒洋洋地从地平线下浮出来，有气无力地放射着透明的冷光。听到房间里有声响，凌晨赶紧站起来，匆匆地去洗了个冷水脸。此时，凌父已走到凌晨身后，和蔼地地问道

“儿子，为什么不洗热水脸？”

“没事，爸。在外面习惯了，爸，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地里还有农活没做呢？你赶紧回去再睡会儿，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你小子真不令人省心。”凌父有些心疼的责备着凌晨。

“好啦！爸，没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和你一块去。”凌晨伪装着笑着向父亲说道。

“不用了，你好好在家休息，你小子昨晚一定没睡.....好。你难得回来一次好好休息吧！”凌父的眼中闪着几丝不安，所以一直没有和凌晨的视线重合。

“爸，别太累了，过几天我就接你到我那儿去。你才应该好好地休息了，你累了大半辈子了，都怪我这个做儿子的没出息......”说到这，凌晨开始哽咽起来。

“你这小子，说你没说吧？你还说没事这都开始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凌父带着责备和心疼交织的口吻向凌晨命令道。

“嗯，好，爸，别太累，你也注意休息。”看着父亲投来不可抗拒的眼神，凌晨只好无奈地答应了。

凌父看到儿子终于回去睡了，长嘘了一口气，好像卸下了负在身上的千斤重担。随便洗漱了一下便拿上锄头向地里走去。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在离妈妈最近的地方，可以忘了失去妈妈的痛苦。凌晨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自从一个月前，也就是凌晨和严欣分手的前三天，凌晨送走妈妈以后，一直把自己埋在工作中，再也没有睡得这么熟。醒来的凌晨继续打理着家务，仔仔细细地把家里的衣柜、碗柜、抽屉等都清理了一遍，收拾完后，凌晨却办一件头疼的事——搜出的一沓票据，是留是扔？还得一张一张地看，这些票据中多是凌晨的学费、书费，还有一些购置家电、家具的税收的票，还有卖药的、看病的。总之只要买东西的时候开了税收的票的，在这里都可以找到。

“时间总是静悄悄地从指缝中溜走，而我们总是后知后觉地想挽留，不知不觉间却被岁月狠狠一刀，留下的伤痕叫后悔，后悔曾经，却从来就没有人知道意外和明天谁会先到......”凌晨一边清理税收的票一边想着。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靠近，猛然抬起头一看，惊了一下，不禁打了个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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