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朝参加这次聚会，也算有收获的，和李伟苏向林的关系发展起来了。

李伟人不错，杨晓朝能看出来，存了他的手机号，经常打电话问候一下。

苏向林把手机号留给了他，并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醉腔对他说：“晓朝，在这县城里，你向林叔我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后有用得着你叔的地方，尽管开口，有啥事我给你办！”

苏向林在老家村里人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大喷壶”，意思他说话满嘴喷口水，爱吹牛，像个喷壶一样。

杨晓朝岁数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苏向林那时候没有现在胖，瘦瘦的，一张干净的小白脸，穿着军装回到老家探亲，探亲的日子里，每天待在杨晓朝家的小卖部门前，与村里几个闲汉东扯西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话格外不着边，杨晓朝虽然岁数还小，但已经不相信他的话，知道他在吹牛。

村里人也都知道他在吹牛，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大喷壶”。

苏向林不过还是有点才的，会写点散文诗歌什么的，由于这个特长，在部队也受到了重视，提了拔，当了军官，转业回老家到了计生委工作，混得其实挺好的，当了计生委的副主任，不过，这年月，计生委变成了不太重要的部门，他这个副主任也让人觉得没什么了不起。

苏向林还是喜欢吹牛，尤其喝醉酒以后，说的话简直没一句在点上。这个人算是喜欢过嘴瘾的人，过嘴瘾的人只要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他就能把你当成知己。

那天晚上，杨晓朝因为和另几人不熟，就坐在苏向林身边，一直听苏向林讲话，他虽然也和众人一样，早不耐烦听他讲话了，但还得装着认真地听，因为，苏向林有时候会攀着他的脖子，很亲昵的样子，他不好意思扫他的兴。

杨晓朝存了他的电话号码，觉得不管怎么说，苏向林的计生委副主任是个官，当官的认识几个对他以后找工作或许是有好处的，“东方不亮西方亮”，他不可能只指望杨明一棵树上吊死，苏向林或许也能帮他进一个政府部门，在县城里他的级别和杨明应该差不了多少......

考虑这些，杨晓朝决定和苏向林搞好关系，有时间最好去他家里坐坐，买点礼物啥的......

他已打探到苏向林家的具体位置，在县城西关电动车交易市场附近。

又到了一个星期天，杨晓朝买了一箱苹果，用自行车载着去苏向林家了。

刚到县城，他就花百十元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没事的时候就骑着去城外溜溜，兜兜风。

临去的时候，先给苏向林打了一个电话，苏向林在家，热情地欢迎他去他家，并告诉了他家具体的位置。

杨晓朝就骑着自行车到了西关，找到了苏向林家。

苏向林家是独家小院，院子不大，两层小楼。

苏向林开了大门，热情地说着：“欢迎来我家做客呀！--你这孩子，咋这么客气，买东西干吗？”

杨晓朝点着头“应该的应该的”，走进了苏向林家。

进到客厅，客厅不大，摆设也简单，但家用电器还是齐全的。

苏向林让杨晓朝坐下，倒了茶水。

杨晓朝显得有点拘束，开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星期天，苏向林穿着很随便，脚上还拖着一双拖鞋。坐下后，掏出一盒香烟，递给杨晓朝一根，杨晓朝不抽烟，苏向林自己点了一根，说道:“不抽烟是好习惯！”

楼上看来有人在打麻将，发出麻将牌哗啦啦的响声，还有男女的说笑声。

苏向林见杨晓朝疑惑，说道：“你婶喜欢打麻将，整天没事干，只知道打麻将，玩物丧志，说她她也不听。”

苏向林的老婆叫梁翠翠，是他当兵还未转业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的，认识后很快定了婚，又很快结了婚。

梁翠翠是农村出生，没上多少学，也就没找到工作，一直做家庭妇女，后来做过一段生意，在电动车交易市场开个门店，开了几年，多多少少赚了些钱，他们住的房子就是赚钱买来的。电动车市场生意慢慢不怎么样了，就转让了门店，做起了家庭妇女，为了打发无聊时间，学会了打麻将，经常凑合一些麻友到家里打麻将。

苏向林有一个女儿，已经上高中了，住宿在学校，不常回来。

苏向林虽为计生委副主任，但在单位并不得志，因为自视清高，不与人为伍，况喜欢讲大话，许多人都很讨厌他，在单位，他过得并不舒心。

他能当上副主任，其实是曾经部队的一个老领导的关怀所致。那位老领导也喜欢舞文弄笔，就特别器重会写散文与诗歌的苏向林，转到地方工作后，老领导做了一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趁着手里有权，提拔了苏向林，后来老领导便退了，他也就没能再上一层楼。

苏向林常常有一种落寞之感，总想找一个人能够倾诉心中郁闷，但许多人不喜欢他，能够坐下来听他倾诉的人实在没有，就连他老婆梁翠翠都懒得听他说话，夫妻两个人感情平淡，睡在一张**几乎无话可说。

遇着杨晓朝，苏向林觉得仿佛有了知音，满肚子牢骚一股脑地倒出来，兼之谈论国际时事，大骂政体，大骂美国，大骂英格力士......

杨晓朝对他的话题并不感兴趣，杨晓朝只是想找一份工作，能够进一个体面的单位上班，听苏向林谈这些，他显得格外失望，知道寄希望于他也白搭，不如不浪费时间，早点回去上网。

杨晓朝就告辞，苏向林要留他吃午饭，便喊梁翠翠做饭。梁翠翠打麻将已经累了，便索性结束，几个麻友从楼上下来，与苏向林打个招呼各回各家了。梁翠翠收拾好麻将才慢腾腾走下楼。

见着杨晓朝颇惊异，她不认识杨晓朝。

杨晓朝也不认识她，就相互好奇看看。

梁翠翠将近四十岁，但皮肤白，显得年轻许多。梁翠翠是那种天生长相干净的人，哪儿看起来都很光洁，人长得不是那种娇艳的美，而是有一种特别顺眼的美，让人看了看不出缺点，也不觉得惊艳，但就是舒心。

梁翠翠高挑个儿，身材该丰满的地方就丰满，该饱满的地方就饱满，该细腻的地方就细腻，天生的，没有刻意锻炼的结果，但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那双慵懒的眼神，有一种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什么都不放心上的，甚至冷冷的抛弃凡尘的光芒。

梁翠翠如果没有那么吸引人，当初，苏向林也不会娶她，她毕竟是农村村姑，而苏向林是一名英俊的军官。

只是今时，苏向林已不英俊，显得老了，眼神变得无光，肚子大了，身材臃肿了。

梁翠翠仍那样吸引人，像个成熟的少妇，杨晓朝看见她，马上生出一种爱慕的情愫。

杨晓朝从苏向林家出来，已是傍晚时分。

梁翠翠炒了几个菜，苏向林拿出一瓶白酒，两个人喝着聊着竟然坐了大半天。

杨晓朝心不在焉，话极少，他的眼睛一直放在梁翠翠身上，梁翠翠也感觉他在看她，就走出房间，一直没再回来。

苏向林不停地讲着话，讲得累了，就睡着了。

杨晓朝喝了几杯酒，头脑晕晕的，见苏向林喝醉睡着了，便推自行车走了。

回到酒厂，晚饭没吃，躲在房间里上网。

大眼睛没上线，他甚觉遗憾，于是和一个网名栀子花开的聊了起来。

栀子花开在以前陆陆续续也和他聊过，但她空间里没照片，只知道资料上显示三十一岁，是个少妇，长什么样不知道。杨晓朝曾要求与她视频，但被她拒绝了，杨晓朝就懒得和她聊了，碰着大眼睛，就一直和大眼睛聊。大眼睛不在线上，他只好和在线上的栀子花开聊起来。

他先给她打了一个招呼：“你好!”

栀子花开：好。

杨晓朝：在干吗？

栀子花开：心情不好，有点难受！

杨晓朝一看，楞了一下，就准备说一句“那不打扰了”，但栀子花开突然打来几个字：你是哪儿的？

杨晓朝忙回道：井城的。

栀子花开：这么巧，我也是，你是县城的吗？

杨晓朝：是啊！

栀子花开：你现在在哪儿？

杨晓朝心里非常惊喜，能与一个县城的陌生网友聊天的几率太小了，竟然让他碰见了。

杨晓朝显得很激动，赶紧打几个字：我在县城东关，你呢？

栀子花开沉默了一会，就要求和他视频，他求之不得和她视频，因为他英俊帅气的长相一直让他很自信。

视频连接上了，对方并没出现，杨晓朝有点不爽，问道：你呢？怎么不见你人呢？

栀子花开：我视频坏了！

借口，绝对是借口，杨晓朝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想着栀子花开肯定丑的不好意思出来，于是准备礼貌给她说再见，没等他说出来，栀子花开打来一行字：我们见一面好吗？

杨晓朝还没有和网友见过面，但非常期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栀子花开进一步解释说道：我心情不好，就想找人聊聊天，我在东关西虹茶座等你好吗？

西虹茶座离酒厂并不远，只几百米的路途。

西虹茶座原来是县文化馆的图书室，三层临街楼，后来改为茶座，设施一流，环境优雅。杨晓朝没去过，从那里走过，觉得高档，不是自己去的地方。

杨晓朝答应了，起床刷刷牙，洗洗脸，穿上衣服，擦亮皮鞋步行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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