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旧是那片天，天下的那片山却被回家过年的人踏矮了大半截。眨眼就过完了年，热闹成了昨天的故事。年前年后的几天里，天蓝、天欣加上几个高中同学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就将寒假过了。几个女生跟几个男生固守球场成了道美丽的风景线。他们的情思明朗又含蓄，那缠绵的远山，碧蓝的天穹，错落的枯木却看得明明白白！

学生们还不会享受寂寞，这也是理所当然。等他们累了，坐在场边的大石头上，一种莫落感油然而生。那时的夕阳已成血红，不再挽留眼前的一切。斜晖里还能看见那夕的小店。

离水斤一中开学只有四五天，原本温和的天又下起了雪，这是土木村人民始料未及的。温度一再走低，天蓝忙着赶堆积如山的作业，天蓝妈也在瞎忙活，为积蓄那仨瓜俩枣不懈努力。院子里几只麻雀停在樱桃树上叫个不停。天蓝从早上七点钟开始已经写了整整四个钟头了，四个钟头有点长，天蓝越来越没有耐性。于是就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心里想：“赶也是做不完，不赶也是做不完，反正都是做不完，干脆就不做了，去看看志伟。”想到这里，笔一扔推门而出，外头寒气逼人，天零零星星的撒着白雪花。

一路上没有碰见几个人，天蓝拐进窄巷，进了大门又连续进了几道门，颇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东屋里有一个火炉，可是形同虚设，冷的与大厅毫无差别。志伟在后墙根里包饺子，火炉在他的西面，电视开着。志伟一见天蓝进来就让座。天蓝并不坐，只是绕着屋子瞎转，转半天开口：“作业做完了吗？”

“写个毛啊！”志伟喊道，不禁让天蓝笑了出来，不过也是意料之中。志伟成绩烂的不行，以至于每次看成绩都假装不知道，而开家长会总是延期告诉家里，等他爸打算去的时候才发现几天前就开完了，志伟爸对他要求还是挺严的，毕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受够了，却不理解儿子趴在桌子上的日子也够难熬的。

“哎，水烧开了！”天蓝喊道。志伟拍拍手上的面站了起来，提起了水壶，天蓝一探头看了看嗓子眼粗细的炉膛，炉旁有半盆炉渣，是烧过又捡回来的，还有一个塑料红盆，里头放着四五块土豆大小的黑‘金子’，那是几块真正的黑碳。

“完蛋了，没碳了”志伟说，

“还冷好几天呢，不行去我家拿几块吧。”

“不用”志伟像捡蛋糕一样捡了一块黑碳天填进了炉膛了，告诉天蓝这种碳煮出的饺子好吃，把天蓝给逗笑了。

天国这时候还在家埋头学习，作为八班的佼佼者和小何的得意子弟，毕天国还不敢像天欣那么豪放。小何是八班的班主任，天生一副苦瓜脸，八班让他整顿的蒸蒸日上。毕天国也是八班风云人物，不但学习成绩数一数二，就连长相都是独一无二，毕天国多受女孩喜欢自不需多言。毕天国虽然篮球平平，可是找女孩喜欢程度一点不亚于毕天欣。

随后年味就淡了，来来往往的人少了，喧闹渐渐中止了。在水斤这片大地上，一切都好像没有苏醒，一切都还在冬眠，毕竟严寒还没有褪去，粗粗细细的树站在道路两旁一动不动的目送着即将离开的人们。

过完十五学生么就开学了，荒野成了那夕一个人的，她完全成了荒野孤魂。天欣也不怎么好过，有一个表叔过世了，不得不去应付一天。不大的土木村又拉起了长长的白衣队伍，哭丧是这里的葬礼仪式，深情空旷的天底下又响起了哀鸣。

水斤一中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十六号一早，学校就吵闹起来了，恋爱中的男女生格外殷勤，像婚后小别显得异常亲热，当然学校不是婚介所，还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谈恋爱的人翻来覆去总是那几个，仅是个合了又分分了又合的重组合问题。大多数学生依旧肯认真读书。

刚开学，天蓝没完成作业，出乎意料的是像天蓝一样没完成作业的像白塑料袋一样随处可见。学生的作业情况主分三种：第一种是做了大半，一开学就着急补完的学生，他们分布在教室的前两排，老师对他们感到放心。第三种分布在教室的后两排，老师被他们的英雄气概所打动，面对干干净净的作业老师是目瞪口呆，片语不发，从而不管不问。第二种分布在教室的中间部分，他们是老师的重点修理对象。但是第二种学生为了适应这种大环境，他们将唯一的聪明和镇静拿了出来，在心里为作业编了前后次序，编排的依据是：凶神恶煞老师的作业靠前站，温文尔雅老师的作业靠边站。

对老师而言，这里面存在一条定律：差老师出成绩的经验是对自己好对学生狠，好老师不出成绩的原因是对自己狠对学生好。

这条定律导致了作业完成先后的产生，而完成作业的先后顺序又进一步成全了这条定律。

毕天蓝处在教师的第三排，自己怕挨骂，所以十六号天一亮，他就躲在自己书本构建的大楼后头埋头苦赶，教室里陆陆续续的进来几个人，但都静静的补作业，谁都没工夫问候谁过年好，他们借这个时间没命的赶。但也有几个前排同学起起坐坐的高谈阔论，炫耀完成后的轻松。毕天蓝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上去抽他们，不仅带着没完成的懊恼，还带着对他们完成的醋意。

天欣和志伟都是后头的学生，不必担心什么。天欣成绩烂的跟志伟有一拼，只是天欣爸妈不像志伟爸妈那样对自己儿子苛刻，毕竟天欣家境宽裕，再说天欣长得清秀俊俏招人喜欢，难免家里有所溺爱。

高考近在咫尺，这种慌乱已经预见了各种悲剧的产生，可学生们不能坐以待毙，背水一战多少能带来点安慰。

天国也回到了教室，刚坐下就有几个女生围上来，借着抄作业为名问长问短。毕天国懒得开口多说一个字，只是嗯啊奥类似的应付。毕竟主动和人搭讪的美女还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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