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在怀孕期间,家里人最担心娘在农历三月二十分娩。那是全村人在心里供奉的神灵的诞辰,反冲。
越是怕鬼来吓,正赶上这一天,娘要生产了。和娘赶在同一天的还有对门的王二婶。
爹不由得感叹:“我的娘呀,真是一对活宝啊。”
一家人就像要过鬼门关一样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神灵降罪母子遭殃。
娘生我时,一切都很顺利。村里戏台上的锣鼓一敲,我就降生到这个世界。
爹长出了一口气扔不失幽默的说:“这下子是戏子相。锣鼓一敲,小子就走场出来了。”
娘始终没有半点畏惧,听了爹的话反驳说:“不会说话就别说,我儿子与戏子有什么瓜葛?长大肯定是当大官的料儿。”
爹辩解说:“戏子怎么了?北京还有个叫梅兰芳的京剧大师呢。”
娘说:“再大的师我们也不稀罕,就当大官。”
娘的主意已决,好像她振臂一挥,我马上官运附体,青云直上。
然而,对门的王二婶就没有娘这么幸运了。她和娘一起分娩,折腾和喊的声音就像摁倒挨宰的猪,发出几近绝望的程度。娘听着心烦,想着揪心,又实在不忍二婶活受罪,于是,下床抱下我就走。
爹欲上前阻拦,并连声说:“活宝,活宝,这是万万去不得的。”
娘怒气冲冲把爹推了个趔歇,然后,夺门而出,把爹气得在房里“嗷嗷”大叫。
王二婶的家比我家乱多了,锅碗瓢勺满地都是,卫生纸到处乱扔。更为离奇的是:有的卫生纸丢落到杂物上,就像碉堡上飘扬着白色的旗帜。娘最看不惯她家的脏乱,常常提醒二婶注意环境卫生,她总是对娘的话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娘多次说她们家是猪窝,二婶就哈哈大笑。
娘一进门就就径直地走到二婶身边,俯下身子,问王二婶:“这是怎么了?”
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在我们老家有这么个风俗:生下孩子没满月的女人,是不能随便窜门的,那样会给对方家带来晦气。
娘可顾不得那么多,她平时就不拘小节。为了这,常常与爹发生冲突,最后,总是娘的理论战胜爹的观念。
显然,二婶的丈夫王二磨因为娘的到来,脸上挂不住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脸色难看得要命。
接生婆也不和娘说话,只是她不高明的手段已经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二婶正在经历一场劫难,死神正在向她悄悄走来。由于大出血,二婶的脸色变得蜡黄,就像一个死人一样没有血色。
娘俯下身子说话时,二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有挣扎后的疲惫,有与死神博斗后的恐惧,有又有想获重生的希冀,更有看到娘和我后有一种有拼才能赢的勇气。
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二婶产下一个女婴。说来也怪,女婴生下来就开始看我,并且,一声也不哭了。
我也很专注地看她,我的眼神带有一种痴情。
我们村的戏台上唱得正浓,锣鼓敲得惊天动地。这一天,是我们村的古庙会。
回到家,我爹还在生气,低着头不理娘。娘倒是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地给爹说起王二婶分娩的全过程,当然,她的功劳功不可没。
我爹是个闷葫芦,这一下打开了火药筒。我爹大声说:“这一下你高兴了?人家以后有个什么不好的事,都和你有了关联。我就不知道:你火烧火燎到人家家去,究竟能解决个啥?”
爹话锋一转又说:“咱们什么也别说了,你明天去担水,把人家能盛水的东西都给盛满了。你知道:这个活谁也替不了你。”
娘一听倒是乐了,说:“我还以为干什么呢,不就是几担水嘛,不困难,我明天给她们担不就得了”。
爹说:“我就不明白了,你明知道不能去窜门,为啥非要去人家家?”
这一下,娘不依不挠了:“我说你个万大勺《我爹的小名》,你他娘的也不能这么不说理吧,人家人命关天,能见死不救?”
爹说:“你救啥了?”
娘劈脸给了爹一巴掌,说:“万大勺,你没有人味”。
爹被娘打得楞了一下,蹲在地上气得不行。
夜,出奇的黑。外面台子上唱戏的也散场了。天上滚过雷声,雨开始下了起来。沉闷的天,沉闷的地,此时变得更加沉闷。爹一直蹲着生闷气。一道闪电,爹和娘同时看到王二婶抱着婴儿,走进了我家的门口,她的身子明显还是虚弱的不行。
爹惊呆了,娘惊呆了,夜惊呆了,雨惊呆了,雷惊呆了。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爹搬到二婶家去住了,娘和我,二婶,当然还有二婶的女婴,我们睡到了一张**。
外面的夜很静,雨下得小多了。偶尔,有树叶上的雨水抖落到地上的声音。
女人到一块就是话多,说着说着,二婶就说起二磨叔。说起二磨叔,二婶忍不住就唉声叹气。村里人都知道王二叔过去的风流韵事:勾搭人家的女人,被人家捉奸在床。打了一顿,糊了一身屎,讹了一些钱。二婶气得几天不起床,倒是王二叔像没事人一样,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二婶说:“人要脸,树要皮,你咋啥也不要呀?”
王二叔说:“这就叫丢人呀?”。
王二叔又说:"我可是听人说过,一个男人一生不睡够三个女人,下辈子就脱生成驴了,我是怕,你知道吗?”
从此,二婶好长时间不搭理二叔。
娘说:“人活一生也不容易,得过且过吧”。
二婶说:“还是你命好,最起码我哥听你的”。
二婶又说:“女人呐,一辈子图个啥?不就是能遇上个对自己知冷知热的人嘛?”
娘的脸上有了光亮,那种女人的自豪感,但还是说:“你是不知道,你哥也是个倔驴子,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二婶说:"还是比我那口子强多了”。
娘说:“要不,这样吧,我搬到我娘家住,你和你哥过几天,看看是什么味?”
二婶说:“你倒脱得干净,那你也得和我们家二磨过几天?”
两个女人哈哈大笑。
娘像想起什么似的说:“真不知道二磨说的是真是假。你哥倒是没近身过别的女人,真要下一辈子托生成驴正巧又赶到你家拉磨,你说:是不是也挺怨的呀?”
王二婶说:“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下辈子跟驴睡也不跟人睡了。”
两个女人又是哈哈大笑。
娘看着二婶,二婶还真有女人的韵味,长得眉清目秀不说,那双眼睛特别讨人喜爱。村里人都说二婶漂亮,就是王二叔不务正业。
娘忽然对二婶说:“要不,等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我们做个儿女亲家吧?”
二婶没有言语。
娘说:“咋啦,你不同意?”
二婶说:“同意呀”。
娘说:“看你小气的”。
二婶说:“这可不算小气了”。
这时,天渐渐亮了。她们说完话都各自去看自己的孩子。这一看,一下让她们目瞪口呆。
我和二婶家的女婴几乎脸贴着脸,身子也抱在了一块。那种亲呢的程度让她们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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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名也非容易事』
关于给我起名,娘和爹闹得不可开~。娘一心想为我起一个响当当的名子,为我以后飞黄~达光宗耀祖,名正言顺。而爹正好和娘相反,爹想给我起一个不起眼儿的名子,为的是我的人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爹和娘的观点相碰~,迸~出矛盾的火花。爹说:“起名字也是门学问,天格,地格和人格得均衡,字与字~得协调。首先,~选本分顾家,不~~爱老婆的字眼选。”娘听了有点不自在,她想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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