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的冷宫伫立在茫茫的天地间,素净得让人压抑.而冷宫的冥霜院中更是一片残雪景象,凄凄冷冷,冰彻人心.

屋里传来惠妃低低咳嗽的声音,雪滢怀揣着一包炭站在门外,踌躇再三,不知该不该推门进去.

“弘熙,你可知师旷说的天下中五种墨墨昏暗是什么吗？”

“第一,群臣行贿赂,换取个人禄位,百姓蒙冤没有地方投诉,国君视而不见.第二,忠臣不用,用臣不忠,下才居高位,不肖当贤能,国君视而不见.第三,奸臣欺诈,国库空虚,用小聪明掩盖大恶,贤才放逐,奸邪得势,国君视而不见.第四,上下不和,国贫民疲,喜功用兵,嗜欲无厌,谄谀小人,一旁随和,国君视而不见.第五,是非不分,法令不行,官吏不正,百姓不安,国君视而不见.”

“那怎样做才能成为一个受万人拥戴的好国君呢？”惠妃又问.

“这......”晋王有些答不上来.

雪滢推开门,零星的雪花随风散帘内,旋即融化.“晋平公问师旷,应该怎样当国君,师旷说,国君应清静无为,顺其自然;致力博爱,任贤用能;广开耳目,明察万方;不随流俗,不受制于左右;廓然远见,卓然独立;考勤考绩,管理臣下.”

惠妃一怔,随即含笑问雪滢,“你一个女孩子家,读这些有什么用？”

雪滢不为所动,神色淡淡,吟诗道：

“奈何身为女儿身,才浅无力扶乾坤.

江山动荡天下乱,朝堂荒淫帝王昏.

是非不分信佞臣,忠奸未辨枉至尊!

可叹冤屈无处诉,未待昭雪人殒身!”

雪滢将木炭放在破旧的桌子上,“姨娘,我刚取了些木炭,想来不够用,我再去弄些罢!”

灯火摇曳,淡黄的光影落在雪滢的身上,那光影里有无数浮动着的纤尘,似是为她增添了一抹暖色,然而晋王却突然觉得看不懂她了.

惠妃心疼地握住雪滢冰凉的手,“你这孩子,弄得满手伤,让姨娘情何以堪,怎么对得起你母妃......”

雪滢抽开手,“姨娘,你若不放心我,就让晋王陪雪滢去罢.”

对雪滢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惠妃一时间无法接受,“雪滢,你不能让仇恨蒙蔽了双眼啊!”

雪滢似乎没有听见惠妃的话,看着晋王,“晋王哥哥,你陪雪滢一起吧.”

晋王点点头,回头望了惠妃一眼,随后便跟着雪滢出了门.

惠妃呆呆望着雪滢,深深叹息,不知该怎么向雪滢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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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滢和晋王又砍倒了一棵树,然而雪滢却始终一言不发

雪滢在地上挖了个坑,将劈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木头放在坑里,然后费了不少工夫才将它点着.

通红的火苗向上蔓延,不断吐着火舌,待木头完全烧透,雪滢将土又填进坑里,将火盖灭.“待这里面的火完全熄了,木炭就成了.”

“真不懂你怎么知道这样多.”

雪滢清清淡淡地说道,“听说晋王和宫里的侍卫学了些拳脚工夫,不知晋王可以教我吗？”

晋王看着雪滢,眸光深深,“好,我教你.”

晋王示范了几次,但雪滢的动作依旧有些生疏.晋王只得走向雪滢,握紧雪滢持着枯枝的手,开始手把手地教着她一招一式.

身形忽转间,两人的发丝在风中纠缠,衣袂上下翻飞.片片飞舞的雪花旋落而下,远远看着,宛如一幅唯美动人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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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哪里来的药味,熏死人了.”丽妃以绣帕掩鼻,朝身旁的宫女春儿报怨道.

“娘娘,药味好像是从冷宫里传来的.”春儿怯怯地说道.

丽妃拿下遮在脸上的帕子,笑意满面,“春儿,不如陪本宫去冥霜院看看惠美人吧......”

一走进冥霜院,便看见惠妃正拿着扇子蹲在树下,用力扇着快要熄灭的炭火,呛得直咳嗽.

惠妃只梳着寻常的云髻,斜簪着一支玉叶梅花簪.一身淡绿色撒花长裙,衬着薄薄的青布衣衫,更显得瘦削不堪.相比之下,在珠翠满头,衣衫华丽的丽妃面前,简直黯然失色.

丽妃笑意森寒,“这药味实在呛得慌,本宫怕姐姐闻着难受,不如让春儿把药倒了罢.”

说罢,用眼神示意身边的春儿上前将药倒掉.

棕褐色的药汁被缓缓倒在洁白的雪地上,和融化的雪混杂在一起,斑斑驳驳,十分醒目.

“丽妃,我已经沦落至此,你为何还要几次三番如此难为我？”

“难为？”丽妃笑了起来,“本宫最讨厌你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还不收起你那可怜兮兮的表情,省得本宫看着扎眼.”

惠妃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雪,“丽妃娘娘,天寒地冻,说完了就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

惠妃的话音刚落下,丽妃就感到一股凛洌的寒意从身后传来,回过头时,正对上雪滢冰冷的目光,不禁心里发了虚.“惠美人好好养着身子罢,本宫也不叨扰你了,春儿,我们走!”

雪滢撇下身旁的晋王,上前搀扶起惠妃,“姨娘,她又来欺负你了.”

惠妃苦笑,“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出事,能忍则忍罢......”

“那雪滢有句话要问姨娘,如果实在不能忍下去又当如何？”雪滢的声音猛然抬高了几分.

惠妃垂眸,“以后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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