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回来了，其实我们没有因为他的离去失去什么，也没有因为他的归来得到什么，但我们的生活因为他的存在变的正常了，虽然烂漫的阳光还是烂漫的阳光，浓重的秋色依然是浓重的秋色，但生活太正常了让我有几分不惯，在那个花了钱总会失去点什么的理发店里，老皮继续暧昧着老板娘，在某个光阴流淌的断断续续的下午，又偶尔会带回个小妹来与我借房，这是我邀请老皮回归的代价，我的房子如同女人，被借了第一次之后，再借就如顺水行舟理所应当，如果起前只是个性欲旺盛的**，那么到了后来简直是人尽可妻的荡妇了，因为有一天麻仔也来我这里借房子，麻仔带来的是一个近四十余岁女人，她有着四十岁女人应有的丰韵，也有着四十岁女人可有的丰腴，她有着四十岁女人应有的略微的衰老，同样也涂摸着四十岁女人必须的粉饰，但她始终保持的表情是令我最为恶心厌恶和痛恨的，那种表情让我不觉得是麻仔花钱享受人生快意的，而是这位半老徐娘找到了一位愿意倒找给她钱的牛郎，更令人气绝的是麻仔那副颤颤巍巍的样子，积极配合了这个老女人的表情，仿佛说他是，他就是，在麻仔还在寻思怎么向我开口借房的时候，女人已经不耐烦了，“快点，我还有客人呢！”

为了不让麻仔尴尬和难堪，我把钥匙掏出来塞给已充分表现出尴尬和羞涩的麻仔，指着老皮经常使用的那间房子说，“你们在那里。”

女人环视了我的房子，用眼睛和表情评价了我房间的寒酸，又用与她年齡不对称的肢体的扭动，走进了她的营业场所，麻仔依然在那里猥琐不堪，我悯其不幸，恨其不憎的说，“你不会找个年**，漂亮点、干净点的？”

麻仔愈加失措也愈加猥琐，“年轻的只在店里，不肯跟我出来。”

麻仔依然坚持着他的猥琐，“不要给老皮说我带来的是这个。”

我突然明白，麻仔居然是在和老皮攀比，一只麻雀和一只老鹰比么，如同每一只鸟都想飞的更高更远一样，每一个男人都愿意拥有更大的权力和最美丽的女人的陪伴，无论权力和美女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稀有物品，贫穷而又猥琐的麻仔显然不拥有得到这些物品的任何一项条件，然后他还是站在凳子上想咬住自己的鼻子，那么他咬到的无非是他的上**。

在我还在胡思乱想，麻仔还是呆若木鸟的时候，屋里的那个女人又催促道，“你给老娘快一点。”

麻仔象慰安妇一样的进屋去伺候他的那位老娘去了，我本来还准备喝口水，刚举起杯，就听见了麻仔无论搬多少桶水无论上多少层楼都不会发出的**的**声和那女人职业化但又缺乏职业水平的尖叫，麻仔是真诚的，真诚源于生命冲动的本性，而不是主观意识的真诚，这种真诚的之后多多少少会是精神的空虚与金钱的空虚，从而导致真诚的后悔，那个女人无疑是虚假的，但她最终得到了真实的钱，那些钱很可能是一家老小一天的伙食，可能是明天女人身上的一件减价衣服，也可能是小孩今年学费的一个部分，有时我会想，这些钱到麻仔手里是干净的，经过这一场**交易变的肮脏了，但花出去的时候又是干净的，这是轮回，这是宿命吗？

我最终没法喝完那些水，麻仔长久以来送水锻炼的体魄，让麻仔的呼吸如同正为炉子里鼓气的风箱，一时甚于一时，女人的声音变了另一个频道，那是个真实的温望的声音，是对麻仔辛勤的付出予以回报的声音，但真实的让我想吐，在吐之前，我重重的带上了门，去了排骨那里。

每次老皮向我借房子，我一般会去排骨那里，男人逛街实在不是什么长处，何况我是一个单身男人，一个购买快速生活简单的男人，我在KFC坐上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失去了整条街。我讨厌豆腐摊上的味道，自从有消息说臭豆腐是用大便做成的，每走近那里，我总感到自己要气决于此，至于猫娃，你打电话，他永远会说自己在外边有点事，我想是生意上的事，不过，麻仔有一次很神秘的告诉我，他看见猫娃跟着一个丝祙美女进了一个单元楼，这个消息我们没敢扩大，我们知道，这个消息即使是假的，让猫娃老婆知道，后果也会很严重。

还是说我去排骨那里吧，我之所以去排骨那里是因为排骨那里可以去，排骨从不问我为什么来，我走的时候，也不会问我为什么走，只是在游戏的间隙对我谈谈他的无妄之想，排骨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日久了，我找了小本姑妄记之，排骨问我，记那干什么，是想帮他留芳百世，还是要陷他于遗臭万年之地。

我阴阴的笑着说，要记下他自决于人民的的证据。

排骨并无异议的笑了笑，还是照样说他的，我还是记我的，可惜的是自从我疯了之后，我不再记得那个小本放在那里了，也失去了让当上公务员的排骨自决于人民的机会。

在那个让人昏昏欲睡但蝉声似歌的午后，排骨微弱到被蝉歌掩盖的声音对我说，“小飞，我的公务员快要办成了。”

我被这个消息震惊的心若擂鼓，鼓声震天，几乎要震断我左胸的肋骨，我们在对朝九晚五电话报纸的工作指手划脚的指责着，又垂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逸，人是双面的也是矛盾的，排骨也是双面的也是矛盾的，排骨说，“你知道吗，一个人能把爱好当事业干，是莫大的幸福。”

“你的爱好是游戏吗？”

“当然不是，我想写东西，把我胡思乱想的东西都写下来。把你们，把这条街，这个城市，无论好的还是坏的，真诚的还是虚伪的，都写下来。”

“那你当了公务员，还不是一样有时间写呀，而且比你现在有更多的闲时间。”

“不一样，到那时候心态变了，心态变了人就会有惰性，有了惰性就不会再想写什么了，即使写也只是做为进一步的一个台阶，是工具，是手段，而不是出于内心的迸发。”

“你总不会放弃吧！”

排骨不可置否的摇摇头，“路已经铺好，我没有选择的。很快我就要到街道办去上班了。”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排骨对我，对我们这一群提前的告别，我们这些同行驶在一条轨道上的列车，其中的一列从燃油变成电力，并加入了高铁的行列，我们还会在某一个小站交集，不同之处我们静候着，等待排骨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留给我们的是呼啸的气流和呛人的烟尘，我们会看见对方，看清久违的笑容与眼神，但不可辩驳的是，并列结构的我们，现在成了主谓结构，

排骨走了，我也就再没的地方可去，从此再也不肯把房子借给老皮，也就不再会把钥匙扔给老皮，然后说，十点，十点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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