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若霜　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五彩的霓虹灯将这片属于城市的、神秘而深邃的夜空装扮得花枝招展，似乎竭尽所能地去魅惑这城市里的痴男怨女。

也陶醉了我……

一个人侧身躺在这九十厘米的单人**，时而摊开手掌，时而合成拳头，就这么反反复复……

我知道，我是在反复地握紧一个人的温度，即便虚幻……

然而，虚幻之间，又分明存在着那么几分真实。午后那笔尖滑过的柔情似乎还在我的掌心游移，而笔尖之上，是某人的温度，不时传递到我的手心，甚至抵达心脏。

我痴痴地笑着，一把将被子蒙住了头——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在这深邃的夜，想起他呢……

然而，在将被子掀开的那一刻，我似乎一下被拉回现实。呵呵，真傻。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只是，没有想起他，却又想起了另一个男人，这对于我这个情场白痴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该不会……

不会的。

反反复复地睁眼闭眼睁眼闭眼，我发现我还是睡不着。索性起了身，徘徊又徘徊，终于是摸到了书桌，开了那道久久未开的锁……

或许，多年以后，我还是未能治愈我那体内的毒——那个他，正如罂粟那般根植在我的内心深处，越是灿烂，便越是醉我，渐渐地，无法自拔……

抽屉里的那本厚厚的日记本，见证了我那段酸涩的初恋——未曾开始就已结束。我轻轻地摩挲着它，霎时间，一股难言的感伤汹涌而出，心头忽地一窒……

日记本上了锁，却锁不住我对你那份连绵不断的相思之情。而今，钥匙找不着了，思念，便也跟着一起锁在了里头。

清风抚过，凌乱了我的发。我轻轻地顺了顺头发，而后，发现自己又长了几根分叉的头发……

曾经，你对我说：“快把分叉的头发剪掉吧。”后来，你淡淡地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像你头上的那些分叉的头发，是坏掉的，必须剪掉的。”

然而，你错了。感情不是头发，不能说剪就剪。虽然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忘记，你比我大十四岁。

是的。相差十四岁。可是，那又怎样呢？虽然那些流言蜚语的确让我感到很反感——如果一个年轻女子爱上了一个比自己老很多的男人，那么，原因无非就只有这么一种——贪。

其实，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呢？所谓的年龄差距，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我爱你，可以。但只能是悄悄。

然而……你爱我，不行。连悄悄也不能。

如果我把我的心意全都说出来，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切的幸福都将演变成不幸。

你说，你做了人生当中最错误的选择。在我们各奔东西的那年中秋，你按捺不住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你是我胸口永远的痛。”

是的。我不曾忘记——你是有妻室的人。

于是，那一刻，理智战胜了我的感性，我决绝地选择背过身去，从此过上与你背道而驰的生活。然而，我骗得了你，却骗不了自己……

于是，渐渐地，我学会了自欺欺人——明明也是那样的爱你，却一直告诉自己，我对你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啊；明明摆脱不了那样的思念，却暗暗地对自己说，我只不过是思念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而已啊。

直到此刻，当我发现日记本再也不能被打开了的时候，那股锥心之痛，那份不舍之情，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我，曾经我找的那些所谓不爱你的理由呀，其实，都只不过是美丽的借口而已。

还记得很久以前，我总是天真地以为，假若你就要被车撞倒了，我会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你，那便是爱情。可是，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恻隐之心在作祟；假若我一直默默地为你做任何事，可是，两三年后，我却分明没有了那份**，只是自己还是依然为你任劳任怨，那不是爱情，只是习惯；如果我不爱一个人，却因为害怕自己会伤了那个人的心而对他分外的好——那也不是爱情，只是同情。

我一直欺骗自己——我对你的只是友情，而你对我的也只不过是同情而已。但，原来那份一直以来都深藏于我心底的情感，早已超过了普通的感情。

或许是因为我对你的爱在心里积存得太久太久了，根本不曾释放出来，因此，一阵莫名的痛楚**地箍着我，不愿放手。

我无奈地长叹一声：“原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痛着……”

还是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吧，可是，当我掬起一捧碧水，看那净水轻盈地流动着。微倾，任由清水缓缓而下。仿佛，我们的那一年，也是这般流过去。

七年了呵。原来，离开你的日子，竟已有七年了……

那一年的相聚，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与忧伤。

欢乐只因能在你身边，忧伤亦因在你身边……

我是一个多么无知的小偷，常常为偷窃到那份难得的幸福而欣喜，却不知道，那终究是偷来的，根本就不属于我的。

我是一个敏感的女子。

你是一个不羁的男人。

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你总是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生怕一不小心伤害了我，作为一个长辈，已是难得。我感动于你的体贴。是啊，你确实不曾伤过我的心，可是，却常常令我感到痛苦，不管是温柔多情的你，抑或是微微嗔怒的你。

——那缓缓而下的温热的液体，是泪吗？此刻，仿佛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左肩，温柔地问道：“怎么了？”我怔了怔，慢慢地转过身去，却发现身后根本什么也没有……

原来，又是一场错觉。

还记得吗？那一年，因为物理试卷出得太难，而我物理又是学得最差，我成绩从第二名跌到了二十多名……那一刻，我无助地哭了，气自己为什么学不好物理呢？你看见了，赶紧走过来，温柔地问：“怎么了？”见我没有回答，你也没再问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左肩……

我当然记得，你很讨厌别人哭。你讨厌眼泪。你认为哭是一种博取别人同情心的做法。

以前，有女人向你哭着撒娇的时候，你狠狠地骂她：“你的眼泪就这么不值钱吗！”

但是，那天，你没有骂我，反而很温柔地问：“怎么了？”

如果可以倒带，我一定会倒回那一刻，而且要倒很多很多次！虽然，眼泪流多了眼睛会疼，但是，那一刻，我真正拥有了幸福。即使短暂，但，却是真真切切地拥有过。而且是你给的。

于是，我又忍不住浅浅一笑。

跟你聊天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很开心、很幸福。虽然有时我们的话题的确有点无聊。

那天，你上线了。我跟你聊了一个晚上。

不想在深夜之时，我却在**辗转反侧，整个晚上都在想你那句“那你就抱紧点，别让它跑了”。幸好你不在我面前。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听你的话抱紧你。

可是，你给的幸福，对于我而言，却是一份奢侈品。我是那么的想要啊，可是，又怎么能要呢？

此刻，我竟觉得，幸福，往往也是一种愁。

当我对幸福穷追不舍的时候，就已明白它注定不属于我。

我该怎么做呢？那天，我自以为做了一个很聪明的决定——不再与你说话。因为祸从口出。我怕我和你聊天聊多了，你会明白我的心意。或许，这样你就会轻松很多快乐很多了。可是，不可否认，我的心，却痛了很多。

所以说，幸福往往也是一种愁。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去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一件自己很喜欢的很想买。可是，那却是个非卖品。因为，别人早就买了，只是不小心被我看到。

我很舍不得但又不能占有它。可是心里却一直想着它放不下。想着再挑另一个吧，可是，却无法找到比它好的，因为它早已先入为主。要是找一个跟它差不多的，以为自己会喜欢，却不知道其实那只是“它”的替代品。所以，注定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了。

——你，多么像那个非卖品。

记得在梦里，你曾跟我说：“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是啊……何苦……

那一年的相聚早已成为过去。遗下的，是长达七年的思念。

我爱的人，错过了，就没有了。况且，你本身就有你的归宿啊。我为什么要执迷不悟，明明知道不能深陷，却还要固执地深陷下去？可是，当我想抽身而逃之时，却发现自己早已爱你爱得无法自拔……

于是，思念，成为了我每天的必修课程。

那天，我终于看到了你的背影。可是，我却不敢多停留一会儿——终究害怕相逢的滋味吧。我是那样的期待相见那刻，可是，此时，我却又是如此的抗拒。

我的爱是如此的卑微。得不到半点回报。可是，我却卑微地一直爱着这份卑微的爱。

——有情不如无情，相见不如不见。

如果偶然的相逢会成为你的负担，那么，我宁愿永远躲着你……

反正……对我而言，悲痛早就成为一种习惯了……

习惯了，也就麻木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这首诗早已被我念了千遍万遍。我以为只要这样我就会明白。可是，如今想来，即使我再多念千遍万遍，那又如何呢？恐怕我依然不会因为悲痛就不去爱你。我依然执迷不悟。

或许，根本就是我自己不愿意醒悟。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爱情，就像一个抹了毒药的苹果……

原来，这世间竟有这么一个傻瓜，明明知道那个苹果有毒，却又因迷恋它的香甜，而固执地把它塞进嘴里……

——如果不是错误的时间引出一段错误的缘，或许，我便不会这般累吧。

明明知道不可以，但我还是不小心爱上了你，从此，爱意便犹如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然而，纸又怎能包得住火？即使我将感情藏得再深，终有一天，你还是会知道的。到那时，你会很累。我知道。

于是，我毅然决然地决定让你睡入我的黑名单行列……

事到如今，我只想对你说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对不起”……

如果可以，这辈子，再也不想遇到一个比我大很多的男人，不想再经历忘年恋……

是啊，七年过去了，我并没有对哪个男人动过心了，除了这一次……

林夕……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去牵挂一个人了呵，也似乎渐渐忘却了这情窦初开的羞涩情怀。经历了那一场场深夜里的虚幻梦境，我更加确定，我对你的情愫。

那么，就让我肆无忌惮地把之前那段未曾开始的忘年恋情从此抛开。

或许，煎熬了七个年头，终于是被我盼到了那个治愈罂粟之毒的人。

或许，虚幻成为了我的信仰。始终相信，不幸的日子都已经会成为过去。而从今以后，我的人生，一定会幸福的……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