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老痒时,我发现我已经几乎不认识他了,他的头发留得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下巴上还有胡子茬,眉宇间透出一丝冷厉的气息,一扫当年的猥琐小混混形象。
那时老痒刚下飞机,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向我招手:“老吴!”
我当时就硬生生石化了一秒:“我靠,老痒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你不是叫的急吗?这不,我头发也没剪,胡子也没剃,就巴巴地跑过来了。”老痒笑,“怎么,老子穿了马甲,你就不认老子啦?”
这其实是当年我和老痒常讲的一个笑话,说有一只老虎追一条蛇追到湖边,蛇窜进水里去了,老虎就在湖边等啊等,不一会儿一只王八爬了上来,老虎大骂:“小样,你以为你穿了马甲老子就不认识你啦?”老痒此时一提这个笑话,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我笑了笑:“哪敢啊,您可是老痒,解大爷,来来来,让我给咱解大爷提行李!”
“那倒用不着了,你现在可是小三爷,注意下身份。”老痒道,“不过这接风宴可不能差是不是?”
我说那是,怎么也不能亏了您是不是?
我开车把老痒送到铺子里,找了块安静的地方让他住下。老痒带的东西其实很少,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我问他怎么带这么少,他当时一本正经的说:“你小子现在发达啦,哥们儿来你这儿,就吃你的,喝你的。”
我苦笑,心说你小子样子是变了,骨子里还是那样,死性不改。
说到老痒,其实当初我接到三叔的电报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前面说过,我只去过一次西安,就是2003年和老痒一起去的那次。其实要说起来西安并没有什么肥斗,如果说有地方能让三叔那种人感兴趣的话,那就一定是秦岭的青铜神树了。那次秦岭神树之行无论是神奇的物质化能力还是烛九阴巨蛇都让我记忆深刻。当然对于那里最为熟悉的,还是去过两次的老痒。
其实当时我心里对找老痒帮忙还是满抗拒的,不光是由于他上次在秦岭算计过我的原因(因为我之后的经历让我渐渐原谅了他。),对于老痒来说,秦岭无疑是一切噩梦的开始,让老痒再去那里,就好像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但我实在找不到合适又能信赖的人手了,只得费尽心机联系到了老痒。我记得当时老痒听到我的想法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吐出两个字“好吧”。
但此时我在老痒身上看不到一丝不快,他依旧热情地叫我老吴,就好像六年前在我的古董店里嬉笑怒骂的老痒。我忽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得到了很多好兄弟,他们或许性格不同,行为方式也不同,但我却知道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纵容着我,关心着我,保护着我。潘子是一个,胖子是一个,闷油瓶是一个,小花是一个……当然,还有老痒。
当晚我给老痒办了接风宴,地方并不豪华,但老痒却赞不绝口,连说老吴你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太对我的口味了。
我说老痒你忘啦?这家馆子我们以前经常来,你总说这里的菜够味。
老痒一怔,拍了拍脑袋道:“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我的心忽的一沉,老痒曾经说过物质化能力极损害记忆,他当时估计再有个三四年他就会彻底失去记忆的能力了,然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时间还要在提前一些。
但我并没有提这个,我开始说一些我们从前发生的趣事,我问老痒你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叫你老痒吗?
老痒摇摇头道:“不记得啦,老听你叫老痒老痒,我自己都习惯了。”
我道:“那年我五岁,你六岁,你身上起了红包,老让我帮你抓,我要是不帮忙,你就叫痒啊痒啊,然后我说解子扬啊解子扬,你老是叫痒啊痒的,我干脆叫你老痒吧,你当时就怒了,说你还叫老哭呢,打架一输就哭。记得那时我们还因这个打了一架。”
老痒开始笑:“我都忘了还有这么回事了你还记得?是不是当时我把你打哭了你记仇啊?”
我说哪有啊,那次分明是我赢了好不好?
我们笑成一团,最后笑的眼泪不停地流。
夜已经深了,我坐在房顶上,看着天上数不尽的繁星,夜风有些凉,吹得我的醉意醒了几分,我把手掌张开,挡在眼前,看着一丝一丝的月光流在脸上。
“我就猜你在这儿。”背后传来老痒的声音。
我笑笑:“你也睡不着?坐吧。”
老痒在我旁边坐下,点起根烟开始抽,袅袅的烟雾把月色衬得朦胧起来。
“你这两年,过的很累吧?”老痒狠狠的抽了一口,道,“你不用瞒,我看得出来。”
我看着月亮,道:“那你呢?两年不见,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老痒沉默了一会儿,道:“都已经过去了,不说也罢。”从老痒的声音中,我听出了深深的倦意,我猜这两年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在了老痒身上,但老痒不说,我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一时间,屋顶上竟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
良久,老痒才道:“我估计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一段时间我总是不停地忘记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连你也不认识了……”
“那就别再离开了。这次去完西安,你就在杭州好好住下,再也别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就当是退休,我给你发工资。”我道。
老痒沉默了一下,道:“就是我想操心也没有时间了,呵呵,老啦!”
“是啊,我们都老啦,一个个都快三十了。”我道,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老痒也笑了:“干完这一票,我就退休,哈哈,二十多岁就退休!”
我问他:“还有烟吗?”
老痒笑笑,打了个响指,我伸出来的手上便凭空多了一根烟出来。看着手中的烟,我不禁无奈地笑:“你啊……”
三天后,一切就绪的我们带着两个伙计乘上了前往西安的卧铺大巴。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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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大巴上』
~了大巴后,老~一直昏昏~~,怎么也提不起~神。我见状也就不去烦他,让他好好~一觉补补~~。我闲着无聊,便把目光转向了我的~伙计。同行的~伙计一个~向南,平常大家都~他老南,三十多岁,老成持重,但此时他却因为晕车而脸色发白,我也不敢跟他说话,生怕他一不小心吐出来。另一个伙计~王仁~,但~悉~人一般都~他王侠。当初我雇佣他时就有一种罪恶的~,因为他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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