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南国拉着阿奴，悄悄来到苏德房前。

“小姐，你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的。”阿奴躲在金南国的身后，金南国正竖着耳朵睁着兔子眼，十分专心的偷听苏德屋里的情况。

“嘘！”金南国哪里管那么多，金三郎在观里呢，她怎么能不好奇怪啊。

“真的小姐，你不必这么……”

“别出声。”金南国发出作贼似的声音。

“进来！”屋内却是传来苏德的声音。

啊？被发现了？金南国可怜兮兮的，回头看向阿奴，悄悄地表示着她对阿奴刚刚出声害她被发现的不满。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阿奴可怜兮兮地说。

金南国推门进去，苏德正坐在桌前练字。苏德喜欢写字，他本是长年青袍加身，秦时的贵族的衣袍长袖宽口，苏德又长得英挺斯文，写得一手草书。这个年代，只有贵族还识字。

“阿德！”虽是师傅，金南国却一向只叫他阿德。

苏德并没有抬头，仍旧把手中的字写完。金南国过去一看，是个抟字。

以眼神示意苏德的书童花奴退下，金南国接过砚墨。

屋子里静悄悄，只有苏德聚精会神地练字，金南国乖巧研磨。

花奴悄悄退出屋子，拉着屋外阿奴的手，侍在外间。

“家主和小姐在一起就像画一般美好。”花奴轻声说。

阿奴点点头，双手托腮，这画面美好得叫人沉醉，真愿一直看着这样的画面。

苏德英眉**，眼若星辰，细长细长的，人说样的眼睛虑事深远，有大智慧，是天生的谋略家。他本是长得极为好看，又是贵族，身上的贵气尽在举手投足之间。

金南国虽年仅十二，却是个美人坯子，粉雕玉琢的样子，可以想象日后，将不亚于她母亲的美丽。

“你呀，还是这么毛毛燥燥的。”苏德终于停下笔。方才有几滴极微小的墨汁调皮地跳到金南国那雪白的小手上。

从身上取了白绵，细心地给金南国擦去这几滴墨汁，宠溺有如护呼珍宝。

“阿德，金三郎没打扰到你吧？”

“外人来自有道长相请，怎会扰到我这里？”苏德依然是温和细语。

金南国一想，倒是真的，只要不在道观前庭，他们便不会遇到外人。因着外人是不允许进入到这观后的。这么一想，她也释然了。

“听说你自己去处理夏庄拿走的生意了。”

苏德拉着金南国的手坐下，诺大的桌面除了字帖，还放着山海经、春秋两书。秦始皇焚书统一全国文字文化，现下一般人家，根本不可能有书。但苏德的藏书却以千书卷计。

“阿德，这些小事你也知道啦？”

小事，哪里是小事，南国的生意以织绢起家，如今世道，五万金的生意那是能动摇一个普通贵族命运的生意。周家五年来一直在南国制订衣物，其手笔之大，绝对是南国的第一大主顾。

金南国倒了杯茶给苏德。以右手食指固定壶盖，中指和拇指轻捏紫砂壶把，纤纤玉指，轻轻一提，茶如玉露倒入汉白玉杯之中。泡茶的手艺是母亲教给金南国的，母亲喜茶，总在屋内生内火煮茶，金南国泡茶的姿态，透露着一如其母亲一般的风情。

“阿德，我又去了周家，给了他们另一批丝样？”

“他们既应了夏庄的约，你再去，他们也并不是买下我们的丝样。”

“确实是这样，但我又不能不去。但是并不是为了卖给周家新样，我又去了鄣家。”

“将军府？”

若是鄣家应了这次的单子，那这五万的钱财倒是可以赚回来了。

“正是呢，我跟将军夫人说，今年的图样定比周家的好，夫人便应了下来了。这两家女人，就是爱攀比。”

苏德微微一笑，那笑容好比春天里的花朵。

金南国最抵挡不住苏德的笑容，脸也不禁微微泛红。

“对夏庄怎么应对呢？”

“那个倒不费心，就算拿到丝样，也不见得能把图样染上绣好。”金南国自信地说。

南国的丝样能垄断秦国之南，绝对不止样式漂亮，更是那丝染的技术和绣织的技术。金南国高价养了三名绣娘，给项家主母的衣料，均是出自这三位绣娘之手。这三位绣娘的手艺，均是祖祖相传，其技术之高深，却不是一般绣娘所知。

“加重这三个绣娘的保护。”只怕夏庄绣不出丝样图，会来抢人。

苏德，从不多说一句话，即使对着金南国，也难得多说一句。

“阿德，我加派了三倍人手保护她们了。”金南国得意地笑道，眼睛一转即狠狠地道，“我要让夏庄不再存于世上。”

得罪了周家，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卞城的贵族，声名狼藉之时，金南国可不打算手软，坚决乘胜打击，抽其银根，断其物资，使其破产。

苏德看着金南国，若有所思。

良久，他道：“南国，我们去楚地吧。”

想不出为何要去楚地，但金南国一向听从苏德话，是以并不思索便应了下来：“好。”

苏德淡淡一笑，他喜欢金南国的听说乖巧，从不多问。

“楚候与我为故友。”虽然金南国不问，但苏德却难得解释一次，“多年不见，如今他亲书相邀，我也带你去见见世面。”

金南国却也只是表现淡淡，她并不在乎去哪，只要苏德在身边，不丢下她就好。她害怕被丢下，相母亲当年突然病如抽丝，弃她而地去，如果苏德也丢下她，她真不知道自己要身归何处了。

“阿德，我是美艳不可方物地去？”金南国突然显示出千万种妩媚之姿，“还是楚楚可怜地？”转眼间金南国又一幅可怜美人样，“还是大家闺秀地……”她突地又做出大家闺秀地含蓄样。

苏德也不禁被逗乐，宠溺地摸摸她头发：“翩翩君子样，如何？”

“男子？”金南国惊喜得就要欢呼起来，“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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