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床，冰滑的手感，的确舒服。粉红色甜腻的香气渐渐在鼻尖萦绕，皱了皱小巧的鼻翼，翻了个身。

迷糊间，她仿佛看到许多影像从眼前掠过，带着不可思议的诱惑。迈步，感觉彻骨冰凉，有水飞溅；伸手，在看到母亲笑颜划过的一瞬间，**抓住！收回，缓缓张开，竟然什么都没有！shit！她紧咬下唇。难道这就是我的记忆，已经过去，再也抓不住的记忆？！不！若是可以回到从前，就是用她的所有作为代价，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她回不去，再也无法回去。有泪，从眼角滑落；“扑通”一声，她竟然就这样跪了下去，巨大的水花飞溅破裂，溅湿她纯白无暇的衣。而她，没有感觉。头垂得很低，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的眼中争先恐后地跳出，不管不顾地摔碎在冰凉的手背上，溅起美丽悲伤的水花。而她，却如没有发现般，毫无生气地看着泪珠跌碎，连睫毛都没有不舒服地眨一下，仿佛哀泣的的是倒映在水里的那个人，与她无关。

兀自哭泣，连被拖进深渊都不自知。

深渊第一层，有少妇巧笑倩兮。

美丽苍白的脸，是她永远眷恋的；柔软及肩的亚麻色长发有细细碎碎的阳光依恋，发上仿佛出现了一圈天使光环。那么美丽，美丽到让她想忘都忘不了！少妇双手前伸呈怀抱状，怀里空空，却似乎满载幸福。

前方有软软的童音伊伊呀呀，带点颤抖的恐惧。她刚刚开始学步。

小小的孩童，圆圆的脸，嫩嫩的手，粉雕玉琢得如同上帝最喜爱的天使。**的**不断地嗡动，使劲想说什么，却只是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声音。懊恼地把小小的手指伸进嘴里重重啃咬，牙床发痒，晶亮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少妇看见孩子不动，着急地呼唤：“乖孩子，到这里来，妈妈在这里。”

孩童抬头眼里有莹亮的喜悦，张开双手，迈开短短的腿跌跌撞撞地朝妈妈怀里奔去，**却还在伊伊呀呀。

终于在扑进母亲怀抱的那一秒发出清晰的“baba”字音。少妇怔住，没来得及收手稳定，一下跌在了地上。回过神来，少妇**抱住女儿，“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没用，是妈妈的错。”

孩童看着妈妈的眼泪，好奇地凑上嘴，舔了一口。咸咸的，涩涩的，一点都不好吃！嘴里咕咕哝哝，不知在说些什么！少妇把孩子拉到自己眼前，细细地看着孩子的眉，“可是，妈妈真的很喜欢你爸爸啊???”粗糙长茧的修长手指颤抖的抚上孩子的眉，细细描摹，“你知道吗？你的眉真的很像你爸爸，那么英气，那么锐利。”

画面戛然而止，她不受控制地继续下落。

深渊第二层，有受伤的七岁孩童独自行走。

鬓发早白的少妇听见鞋底摩擦的声音，急忙迎了出去，看见衣衫破烂的小小孩童倔强的脸。

不等少妇开口，孩童先说，“我错了，给我包扎。”晶亮的眼瞳里有胜利的得意，根本看不见知错的神情。

少妇终于忍不住，抓住孩子的手便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天天打架？”

孩童似乎受不了这一下，倒抽了口冷气，硬是把痛**去，“你再不给我包扎，我就要死啦！”

少妇被气急了，冲口而出：“死了就死了！我没你这种女儿！”

孩童愣了一下，恐惧袭上心头，不禁哭了出来，“妈妈，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会不要我的，是不是？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去打架了，好不好？你不要不要我???”

少妇的手颤抖了一下，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抱住女儿，擦干女儿的泪，“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谁都可以不要，但妈妈一定要你！”

“真的？”抽噎的孩童抬头，不太相信。因为自己的前科实在太多。

“真的。但是，妈妈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去打架？”

“呃???”怎么说？说他们骂你是狐狸精，没人要的**？说我是有娘生，没爸教的野种？这样的实情说了，你会哭死的！

“说啊，难道我没权利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吗？”

“啊，说！”孩童小眼骨碌一转，计上心来，“因为他们嫉妒我书读得太好了啊。年年跳级。”吐了吐舌头，她哪是年年跳级，明明老师每天都找她要求，她躲不过只好每年跳一级咯。

“少滑头！”少妇蹙眉，突然想到家里的药似乎都用完了。天色已晚，再不去买就来不及了，“我可警告你啊，以后再不准这样了啊！”回头收拾。

“知道啦！”大不了不弄破衣服，让你看不见不就行了？那群死兔崽子，不修理一下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回过神来，看见妈妈在收拾什么，“你不会要出去吧？很晚了啊！”

“再晚都得去！你这一身伤不治，真的会死！”少妇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就快点啊!”

“好啦，跟催命似的！”少妇牵起女儿的手，出门。

少妇和孩童皆是口无遮拦，却也有满满的幸福。

画面太美好，让她没有发觉自己在下坠。

深渊第三层，有少妇和孩童细碎的笑意。

少妇在小医馆外感谢老医师。

老医师却把小孩童带离母亲身边，“你这次是真的差点闯祸了哦！再晚点，你的左手就废了，知道吗？”

孩童酷着一张脸，倔强地回答：“切，他们不招惹我，我会闹得自己这样吗？”

“你啊！凡事不要自己扛着，你只是一个孩子!我儿子是你班主任，他不会不管的！”老医师气得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有点滑稽的可爱。

孩童扯扯胡子，唇角勾起弧度，“老头子，你是想孙女想疯了。”

“我才不管，你妈可是我的干女儿！嘿嘿！”

孩童一脸‘败给你了’的表情，“这事你不会让我妈知道的，对吧？”

“当然。不过你最好有点女孩样，不然你妈她迟早得担心死！还有???”

“知道啦！等周末我来和你学医，长大接你这破烂的小医馆！我亏大了！”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很幸福，真的，有疼她的妈妈，还有爷爷，只是???

孩童蹦蹦跳跳地回到妈妈身边，眉眼弯弯。

少妇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要不是她，孩子就不会过得这么苦。才七岁，就已经成熟得如同大人。幼时学步叫出爸爸后，她就懂事地再没问过。

看见老医师过来，“干爹，真的太谢谢你了！”

老医师故作神秘地说“我跟你说啊，这孩子可乖了，而且很有学医的天赋哦！”

少妇善解人意地一笑，“干爹，只要她愿意，我不会干涉的。”

“爷爷——”孩童故意甜甜地叫了一声。

晚风吹过，冷倒了两人。

画面被冻结，她却依旧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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