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夕节的夜晚，微微凉风吹拂着，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这也许是因为上天被牛郎和织女的爱情所打动，感动的流下眼泪。

牛郎和织女的凄美的爱情故事，感动了无数善良本份的人们。普天之下，人们在这一天讲着牛郎织女的传说故事。据说，每年正月十五，播下豆角，七月初七的时候，人们就可以站在豆角架之下，倾听牛郎织女相会的喜悦缠绵。这难道是真实发生过的吗？那些怀春的少男少女，多少有点半信半疑，但是，他们也会尝试一番，倾听牛郎织女的缠绵悱恻的轻声细语。

牛郎织女的爱情，毕竟是传说，可能根本不会存在。人们之所以热衷传颂，不过是想寄托人世间的对爱情的向往吧。牛郎织女只是个传说，他们那样海枯石烂、天荒地老般的爱情，怎会出现在人世间。人世间的爱情不会那般轰轰烈烈，大多数只是平凡的，没有多少波澜壮阔的经历，平静如水般，短短几十年，俩人相守的光阴便会逝去。

七夕节的夜晚，本来是痴男怨女们最美好的夜晚。他们与相爱的人们缠绵悱恻，耳语传情，相依相守。腊梅呢？她却独守空房，伤心地流着泪水，唉声叹气。

李中堂呢？他为什么不回来陪伴自己年轻美貌的妻子？往常的日子，即便不是重要的节日，他们夫妻俩都会在一起缠绵，说着悄悄话，打闹着，享受情人的爱抚。

腊梅环顾空房，空荡荡的，没有丈夫陪在一边，只有自己一人，好寂寞孤独哦！腊梅听着窗外滴滴的雨声，夏末的凉风吹进窗子，感到丝丝凉意浸入心髓。此情此景，腊梅内心深处怎会不悲伤不难过？她内心的孤独寂寞，又有谁可以深深体会？中堂会不会也想着自己？腊梅想着，禁不住流下几滴泪水。

腊梅想想府上发生的怪事，打了一个冷战。她真得好害怕，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这些日子，李府发生很多怪事。不仅仅是陈管家，还有许多丫环仆役，他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听到一位女子凄凉的哭泣或者她的轻声细语。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便早早熄灯睡觉，蒙着头，生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陈管家告老还乡了。他忍受不住内心的恐惧，挣扎了好多次，最后给李员外留下一封信，匆匆而去。他每个夜晚都会听到女人的哭泣或者说话声。他每夜都无法安睡，失眠，这成了他最近的常态。他恐惧发生不好的事情，将他和家人拉下无底的深远。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好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

李员外对陈管家的不辞而别感到过意不去，他毕竟为自己尽心尽意服务了几十年的光景。他们自然有很深的感情。李员外为了弥补陈管家这些年对李家的默默贡献，派下人去陈管家乡下的老家，给他送去一百两银子，也算作给他的薪水和报答。

陈管家的悄然离去，给李府的人们带来不小的震撼和阴影。那些听到过女人哭泣的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说李府闹鬼啦，弄得李府上下人心惶惶。那位刚生产不久的大婶，她的孩子一哭就是大半夜。她让长春观的道士算上一算，道士说是孩子被那东西吓着啦，建议她带着孩子，尽快离开李府，远离魂魄。她只好照做，回到老家，孩子的病不治而愈了。

有些丫环们私下里说，她们常常三更半夜时，听到阵阵阴风在院里吹着回旋，来无影去无踪的。阴深深的冷风，让人恐惧。

他们生活在恐惧之中，好多人都有了离去的念头，只是他们觉得多年受李员外的恩惠，不好意思就这样因为一点恐惧，就要抛弃李家而离去。这是人之为人的底线。

有好几天啦，李中堂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很少走出书房，关在屋子里读书，阅读《诗经》。

腊梅对丈夫的反常行径，觉得有些可怕。如果说丈夫真得脱胎换骨，彻底觉悟，那是好事，还会为丈夫的觉悟感到欣慰。可是，问题在于，李中堂每日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他的父母，妻子，丫环们，任凭他们怎么叫唤，他都不出来，甚至他都不屑于回答一声。

夜深了，丈夫没有回来，还在书房里呆着，她害怕了，恐惧了，觉得事情可能真得严重。

腊梅想起几日前的小丫环来。那天晚上，腊梅听见一声尖叫，跑到后院子里，看到小芳满头散发，她发疯了。她在院子里疯跑着，几个男劳动力都制止不了她。她口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有鬼，有鬼”，“贱女人，不要跑，杀了你”……

事情传开了，无论李员外怎样告诫下人，下人都不听，私下传播着闹鬼的怪事。

七夕节的夜晚，腊梅独守空房，她心头恐惧，害怕还会发生什么。

当然，李中堂还是好好的，只是他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他觉得是个梦幻。可是，这是真的，他不相信罢了。

这天深夜，下起雨来，李中堂还似往常，打开《诗经》，兴致勃勃的阅读。他完全沉浸在《诗经》的世界里，想象着在这个奇幻美妙的天地里遨游。

李中堂觉得疲倦，吹灭蜡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窗外细雨绵绵，凉风习习，别有情致。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翻开了《诗经》。不知道为什么，蜡烛燃烧了起来。突然一道金光，从书中飞出来，越来越大，那位白衣女子出现在书房里，站在李中堂旁边。

她还是打扮的美若如仙。

可是，她看上去又有些憔悴，双眼眼角有明显的泪痕。她心疼李中堂，用手指一指，出来一件披风，将它披在李中堂身上。

她深情的瞧着李中堂。

“文英，怎么还睡觉啊？俺都来看过你那么多回，你每次都睡觉，不看俺一眼。这么多年过去，为何忘记了我？当年咱们在一起多好啊，相依相守……“

她在书房中旋转着舞姿，变幻着千般姿态，万种风情。

公鸡的鸣叫，打破夜的宁静。

她忽然一惊，心想，天快亮了，该要里去啦。

“文英，我去了，明晚再来与你相会！”她又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书里。

那一夜，李中堂睡得很香甜。

夜色渐渐褪去，李中堂醒来，伸伸懒腰，揉揉眼睛，舒服极了。

李中堂记得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姑娘跟他说了一夜的话。可是，他绞尽脑汁，也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他以为那只是一个长长的梦。梦境里，一位美丽的姑娘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说了一夜的话。

当他看到地上的那件披风，很吃惊，这是什么？昨晚腊梅来过吗？李中堂把披风拿起放在椅子靠背上。

天亮以后，他推开门，看到妻子朝自己走来。他走上前去，握着妻子的双手，急切的问道：“腊梅，昨晚你来过吗？怎么有一件披风，咱家没有这种款式的啊。”

腊梅说着“没有”，随丈夫进了屋子。她看到椅子上的披风，很惊讶，吃惊的说：“中堂，昨晚俺没有来呀？这到底怎么回事？”

“别管啦，我饿了，到餐厅找点东西吃去。”他说完，就跑走了。

“唉，什么怪事啊！”腊梅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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