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间，又阳光遍地，春暖花开。一个女孩在向自己招手，是晴雪。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公主套装，显得越发袅袅动人。为了这身套装，方山会一辈子记住。

晴雪有个闺蜜，叫玉红，也是当时颇负盛名的“四朵金花”之一，漂亮不亚于晴雪，更多了一份风骚。是当时全学院男生的意淫对象。据说，有的男生偷拍她的照片用来打飞机，居然比苍老师还要给力，有的男生公开宣称，只要能与她春宵一刻，立马去死也愿意，更有甚者，说只要能抚mo她**一小时，今生愿为她做牛做马，其为美色献身的大无畏精神，惊天动地。

玉红如此多娇，自然看不上学校里的凡夫俗子，人家男朋友是校外的二代，还是富的。每逢周末，玉红男友都开一辆令所有男生羡慕嫉妒恨的豪车呼啸而来，然后玉红尽显大家闺秀风采，扭腰摆臀款款而上，优雅的一甩车门，车在绿化带内夸张的掉个头，压坏了几多花花草草后，平地白烟，绝尘而去，只留下无数女生怅然失落的眼神。

在这众多男生女生的眼神中，有两对是比较特殊的。一是晴雪的眼神，她自忖容貌身材都和玉红半斤八两，娇媚输她一尺，但清丽胜她一丈，望着豪车的背影，想着自己男友还在为中午的一盘葱爆鸡丁发愁，甚至开始思考“金钱与爱情到底哪个更重要？”这样极其深奥的哲理。一是方山的眼神，他没有羡慕嫉妒，因为所有的羡慕嫉妒都已经升华到最高形式：恨。看着晴雪不可名状的表情，他把手里半年的积蓄都要攥出水来，那些钱也能买一辆车，一辆凤凰牌二手自行车。

有一次，玉红过生日，男友在五星级的华中食府大宴宾客。晴雪和方山也收到了精美无比的邀请函，两人商量半天，转了八条街，跑了四个商场，咬牙买了个晴雪垂涎已久的价值150多元的泰迪熊坤包作为礼物，精心包装后，意气风发的走进了华中食府。

两人第一次来到这么高档的酒店，被金碧辉煌震惊的不能自已。第一次见到巴掌大的螃蟹，两根中指长的龙虾，如此干净的厕所和听说过没见过的西餐用的刀叉。

那天的玉红打扮的像公主，光华四射，美丽的倾国倾城。和男友过来敬酒的时候，中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照天耀地。晴雪坐着迟迟不肯起身，双手在桌子下鼓捣什么，方山纳闷，低头一看，恨不得拿起餐桌上的刀子就此脖子一抹，一了百了。原来，晴雪正费力的从手上摘下自己送给她的戒指，在地下超市买的，价值十元。

雪上加霜的是，他们看见角落里像垃圾一样堆放着好些泰迪熊坤包，方山一问，惊讶的大脑**。不及告别，拉晴雪扔下吃得半生不熟的西餐，风一样逃离。那些坤包，是人家作为礼物赠送来宾的，更加扯淡的是，人家一个人送两。

回去的路上，晴雪愤愤不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免得被耻笑。方山心如刀割，走到一家专卖店的时候，晴雪拉方山进去，要试穿一件公主套装，附耳对他说，不管我穿上怎么样，你都说不好看，我再**走人。一会，晴雪换上，美绝当场，周围顾客都鼓起掌来，看着天女下凡的晴雪，“不好看”这三个字，方山怎么说出口。最后，两人在服务员的鄙夷不屑中落荒而逃，临走时，方山默默记下了衣服的款式和价格。

暑假，方山出去打工，挣了2000元，那是方山一滴泪一滴汗流出来的。直奔专卖店，掷出1950元。剩下50元，方山找了个小酒馆喝得酩酊大醉，直哭的天愁云惨，星月无光。

第二天，方山眉飞眼笑的把公主套装交到晴雪手里，晴雪扔下公主装，看着方山磨破的双手和红肿的肩膀，感动的泪如泉涌，像吸血女巫一样撕咬着方山的手臂，**沾满鲜血。

外面响起喧闹的人群声，一道强光耀得方山睁不开眼。他懒懒的翻个身，身边的郑美丽已不知去向，他猛然坐起来，脑袋突突的疼。尽量不去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又梦到了什么。

郑美丽推门进来，把衣服扔给他，面无表情的说：“穿上衣服，出来吃饭”。方山穿好衣服，盯着晏几道的《临江仙》看了一会，出来的时候，他已忘记一切，记住的只有两句词：“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美乐姿”昌汉分公司开始正式制定市场战略，按照“得超市者得天下，得商场者成诸侯”的思想，揭竿而起的王涛、方山等人，当然想改朝换代，江山一统。当时在昌汉最有影响力的大超市，无疑是江岸区的丰美日用，这里几乎汇集全国所有知名品牌的化妆品，数不胜数，琳琅满目。

人生下来就要面对很多不平等，出身就是最大的不平等。商品也一样，如果一下子能进入一流的超市、商场，知名度、价格自然水涨船高，如果开始就在地摊夜市混，恐怕再好的东西，也只能当白菜卖。

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虽然江湖还没有“美乐姿”的传说，只要有雄心和运气，一步登天也不是不可能。王涛、方山等四人经过论证，决定打入丰美日用。这里的美容套装，基本没有低于两千元的，将“美乐姿”提高五倍也才一千多，凭借鲜明的价格优势，用摧枯拉朽，秋风扫叶来形容，都嫌谦虚。

西风残照，万树初凋。王涛等四人来到了丰美商厦。高档超市，气象果然不凡，广场停的车，基本没有低于三十万以下的，甚至还划出跑车专区，一个停车位差不多能停一辆加长拖拉机。里面虽然也是挨肩擦背，但安静许多，买单的时候，老板粗如磨盘的腰一起一伏的顶着细如柳枝的小蜜的臀，看的初懂人事的服务员脸红红的，匆忙包装了事。

今天四人都穿了笔挺的西装，一脸苦大仇深的严肃样。找到总经理室，王涛示意苏佩佩前去敲门，俗话说：新一代的洗衣粉，新一代的人，新一代的大美女，半夜来敲门。此时虽不是半夜，但好歹是美女，成功性应该大些。

果然，没敲几下，门一下打开。映入眼帘的也是一个美女，可惜浓妆艳抹，香的发臭，像从聊斋里跑出来。

“小姐，你好，请问牛总在不在？”，苏佩佩彬彬有礼的一弯腰。

那小姐警惕的看苏佩佩一眼，惊诧道：“你是？”，说着不自主的往苏佩佩腹部看去，

苏佩佩脸一红，慌忙解释：“我们是“美乐姿”化妆品公司昌汉分公司的业务人员，这是我们的经理王涛”，往后一闪，把王涛让出来。

王涛像外国公使般横跨一步，掏出名片，一低头：“你好，我是王涛，特来拜会贵公司牛总，请引荐”，一个大鞠躬，宛如皇军认错时的态度。

那小姐马上笑的像朵怒放的塑料花，把王涛等人让进屋里，坐在辽阔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倒上茶，轻香飘起。

卢东靠在方山耳边说：“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小蜜，专门给老板解决生活问题的”，

“恩？”，方山扭头，

卢东改正说：“是给老板解决生理问题的”，然后捂着嘴坏笑，苏佩佩狠狠瞪他一眼，卢东马上收摄心神一本正经。

那小姐到豪华办公桌上打电话，故意开免提，声音暴大，话语间更像美龄姐打给蒋公,“达令，达令”的叫个不停，酸的可以酿醋。更肉麻的是两人的对话：

“达令，太阳已好高了，还不起床撒”，

“甜心，我浑身酸痛，不想起啊”，一个中年男声矫揉造作的说，如果你知道手指甲刮铁饭盒的声音，就知道那声音有多恶心，

“谁让你昨晚那么勇猛，搞了半夜还不罢手”，小姐得意的斜着眼看苏佩佩，

“都怪你啊，小妖精，像插了电一样，要把我吸干了，你还不见饱”，

“什么吗，都是你自己要做的，就知道怪人家”，打情骂俏说了半天，视王涛、方山等人如若无物，几人忍不住清嗓子咳嗽，提醒她还有人在，

那小蜜瞟一眼，终于想起这次电话的目的，那边的牛总说他马上过来。那小蜜给四人添了一次水，全神贯注的玩电脑，只留下一个丰满圆润的臀部。

不一会，牛总驾到，很风骚的穿了一件花边格子红衬衫，双腮下垂，五短三粗，身如水桶，削了脑袋，就整个一长方体。不知道就这体型，是怎么搞了半夜的。

王涛等人起身迎接，牛总伸出萝卜一样的前蹄，一一握手，握到苏佩佩时，两只蹄一起用上，两眼放光的说：“苏小姐大驾光临，敝处蓬荜生辉啊”，苏佩佩一边摔开，一边敷衍“那里，那里”，急忙祸水东引，指着方山说，这是我们方经理，牛总斜看一眼，撩起两根手指伸过去，轻蔑的说：“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说完一甩胳膊，把方山的前途扔在地上。

方山谦恭的弯腰，满脸堆笑道：“不敢，还要您多加支持”，心里正在想：死胖子，干你全家，女的干前面，男的干后面。

宾主坐定，牛总问，你们的透明皂有没有掺磷？几人面面相觑。

搞明白后，牛总接过他们的营销方案。这个方案是四人赶了几个夜班炮制出来的，从铺货渠道到销售终端，从宣传推广到售后服务，从短期目标到战略规划，可谓言之有物、深入浅出，最后的电话回访，更是画龙点睛。对此，几人很有信心，看着牛总不住颔首，更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

半小时后，牛总穿着拖鞋在屋里踱圈，大干部一样背着手，所到之处散发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方案没有经过市场检验，不好评价。但你们的思路不错，有可操作性，应该能产生效益。但短处也很明显，一，没有写明市场保护措施，二，价格结构不合理，三，所需费用没有完全计入成本”，牛总收起刚才的骚样，目光炯炯，精明外露，四人能感受到一个成功商人所发出的强大气场。

几句评语句句切中要害，这种功力，要在商场上爬摸滚打多少年才能练就。几人暗暗佩服，连连点头。王涛说：“没关系，牛总，我们可以按照您的指示进行修改”。

牛总一扬前蹄，“不，把你们的方案和产品资料都留下，我开个经理办公会讨论一下，三天内给你们答复”。

告别时，牛总又恢复了一脸风骚样，紧盯着苏佩佩胸脯看，气的旁边小蜜不住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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