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字画店里出来的时候,店家把那幅画送给了我。
我不知为何,想推托,可店家说它与我有缘。
我本想付银子,但店家却怎么也不肯收。我奇怪得很,刚刚它还是非卖品呢,怎么一会儿就变成要送给我了?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好意思要别人东西的,就象征性的付了点银子。
等回到兰宅之后,我才发现我的兰花灯不见了,想来是落到字画店里了。
几个小丫头玩的都很开心,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告诉我她们看到了什么杂耍、卖艺。说得神采飞扬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放着光。
我笑得很无奈,这几个丫头明明是比我大的,怎么倒像是我是姐姐?
她们几个见我手里拿着幅画,都要打开看。我把画展开,她们一个个瞧了半天,小脸一皱,:“这有什么稀奇的,买它干嘛呀?”
我笑了:“我觉得很眼熟啊,你们不觉的吗?”
“不觉得。”她们摇头,又道:“这是崖壁上长着兰花,你去过崖壁吗?”
我的确没有去过崖壁。但,她们说这是兰花,盯着画瞧了半天,我怎么不觉得这些是兰花?
张口问她们:“你们说这是兰花,可我怎么不觉得?”
“哎呀,这当然是兰花了。”白洛笑笑:“兰指儿,你变笨了?”
算了,不理她们,把画收好,我倒在榻子上就睡了。几个丫头也相继睡下。
算算日子,中秋过完,已经快入冬了。
院子里的落叶多了起来,扫起来很费劲,少了偷懒的机会,有些愤愤的。
安置好扫帚,半个多时辰才扫完院子里的叶子,我想回到侧院里去补个眠。
推门,见银枝正趴在桌子上写字,也不知她那纸笔是从哪里拿来的。
银枝看见我,惊喜的笑笑,连忙唤我到她身边坐。
看到那纸上的字写的歪歪扭扭,很有我当初学写字的风范。
哑声失笑:“笔纸是从哪拿来的?”
银枝嘻嘻的笑了:“管家给的,我求了好半天呢。”
不好意思去打击她,我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对她说:“我睡一会,你继续练。”就上了榻子,准备睡觉。
刚刚合上眼,屋帘就被撩开了,进来一个陌生的侍女,直走向我,对我道:“兰指儿,二少爷叫你去主跨院。”
不耐的蹙起眉头,这二少爷也真是的,叫人休息一会也不行,真是讨厌。
随着陌生侍女慢慢往主跨院行走,其实自从上次给了二少爷扳指后就再没见过他,本以为他已经忘了我这个人了,没想到还记得。
听几个关系近的侍女说,二少最近心情大好,也不知为了什么,我猜想是不是为了玉扳指的事,可又觉得那是个假的,二少也不知看没看出来。真不知那个扳指是个什么东西,那么重要。
所以我虽然喜欢那个扳指,但还是几日前把它藏在了北街的槐树下,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了。
一阵风迎面刮过,竟然比最寒的东风还要刺骨,真是个,不宜出行的日子。
胡思乱想的跟着侍女到了跨院,让迎接出来的家丁给引领进去。这个家丁我见过,正是上次跟我去兰花院取扳指的那个。
好奇的瞧着他阴霾的脸色,对他友好的笑了下。
对于我破天荒的友善,他扭来的眼里有惊讶、无奈和、、、可怜?
可怜?我偏头蹙眉,莫名其妙的嘟腮,百思不得其解,发生了什么让他有这么奇怪的眼神?
换上一副恭敬的神态,不去想那个家丁。抬脚上了台阶,推开朱漆雕花大门,跨过高高的门槛,弯腰作揖道:“主子爷。”
这才注意到屋里左右两边高大威猛的男子,明显的不是家丁或侍从,可却让人纳闷这些人的存在。兰府不是从商之家吗,哪里来得这么多武夫?
高挑的身躯背对着我,二少发出狂怒的吼叫:“给我拿下!”
没等我来得及诧异,站在两旁的男子同时扑上,两个扭住我的手臂向后,两个持械防御,其余的都堆在我身后,大有一副听从发落的姿势。
他们也太粗鲁了,扭得我双肩好痛,抬起眼帘,惊讶又惊恐的看着这些面目肃杀的男子,“主子爷,我,我做错了什么?”对于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好大一番周章啊,怎么了?
高挑的身躯旋转出暴跳如雷的狰狞面容,二少大步走过来,挥手就是一巴掌。
如果不是我身后有人揪着,估计我会被打得飞出去。闭紧了双眼,用舌头顶了顶面颊内部,尝到了腥甜和痛的滋味。被打得抬不起头来,他原来力大无穷啊,别看他偏瘦,倒是个练家子。
“你个小贱人,竟敢骗我?”他手指着我的鼻子,脸涨得通红,指骨泛白。
先是刹那间的惊诧,然后是恍然大悟,他说的是玉扳指。原来他还是知道了,反应也太慢了点。
二少继续怒骂,纤指指在我鼻子上都微微颤动了:“枉我念你年纪小饶你一条狗命,你竟敢如此戏弄我!”
底下眼看着他的鞋,脸颊火辣辣的说不出话来,强忍着吐出几个字来:“主子爷在说什么?兰指儿不知、、、”
“扳指,玉扳指!”他嘶吼:“本想你还是个机灵听话的主儿,没想到是、、、”一时间他想不到话来形容我,于是继续怒骂,连带两旁的男子一起都骂了。
我是不是该为了扳指而舍生取义呢?扳指被我藏在北街的槐树下,就算我装傻,他们也找不出证据。那锦盒中写着:性命攸关,请君保存。这扳指一定是十分重要的,我该不该继续装作不知?
二少骂累了,脸色愤怒的坐在椅子上继续瞪着我。
“什么玉扳指,奴婢不是已经给了主子爷了?”接着装委屈:“兰指儿不敢欺瞒主子。”
他连眉毛都要气歪了:“已被人亲口证实的,小贱人,还嘴硬。快说,真扳指在哪?”
看来他因这假扳指受了不少气呀,算是明白侍卫的异常了:“奴婢真的不知,奴婢冤枉啊、、、”
他气得直跳脚,反手又给我了个巴掌。
顿时天旋地转,耳朵嗡嗡直响。斜着目光看两旁脸都肿得不低,不知伤没伤到骨头。
好个兰二少,就这么给了我两个巴掌,像是下定决心,我继续咬牙:“主子爷明察,奴婢不知。”
二少从椅子上起来,手指着我的鼻子已经发抖,后来干脆直接杵在上面:“好呀好呀。”眉头是颤着的,眼珠子通红瞪得快要掉出来,“剁了,喂狗。”他面容残虐,陈述。看起来不像在吓我。
旁边立马有个窜出来,在他面前低声道:“前几日闹得太大,老太爷已经生气了,这事,还是不要太过得好。”
他怒目一转,瞪向了那个男人:“办事不力的废物也敢对我说教!”
看来我还是命不该绝吗。舌头舔舔右边的嘴角,同样的腥味,出血了。
兰二少又转头瞪向我,忽然阴狠的笑了:“拿上来。”
我抬头看他,眼角瞥见一个侍卫拿上一个酒盅,直觉的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却硬是被捏着下颌灌了下去。
没尝出是什么味道,有些苦,涩涩的,才下喉咙四肢就突然绵软无力,眼前一片迷茫。
我眯了眼,抬头对上面色凶残的兰二少。
却没想到他却弯出了一记仿佛十分友善的笑,道:“你不要再妄图同我耍什么花招,别以为你不说扳指在哪我就查不到了。中了醉春幽幻,你就慢慢等死吧,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说完他“哼!”一声,挥袖走人。
留下两名侍卫神色古怪的把我搀入后院深处的一座院子里,安置到榻子上。
在院子里待了一日了,期间只是有侍女来给我送饭,顺便喂我吃饭。
我努力的想抬起胳膊,可结果是我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但除了全身无力,神智略有些不清,我没有死,想起兰二少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看来我离死还早呢。
可是,这样等待死亡,却更痛苦。我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生命就到头了,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明天。
早知如此,我就该告诉他扳指的下落。这样,起码我还能保住我的命。
我是一个平庸的人,一个如此简单而又身份低微的人。从我六岁被卖到这里,然后与主儿一起生活了六年,我的生活一直是平静无波的。我以为,我会平静无波的当一辈子丫鬟,可没想到,我的生命在十二岁就终结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没有什么可依靠的,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一把。
而如今,我又能够做什么呢?我只能躺在这里,然后,静静地等待死亡。
一切都来得太快,让我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想起昨天早晨我刚刚扫完落叶,然后回到屋子里看见银枝在写字,之后被陌生的丫鬟叫走。再然后,被兰二少赏了两个巴掌,最后是被灌下那将让我要死的叫什么春的药效好得让我咬牙的毒药。
左右脸颊还没有消肿,心里涌起冰寒怒意。
我从未受过这样的对待,先是打人再骂人然后下毒,若是再让我见到他,兰二少,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便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他!
再来是那扳指,北街槐树下,只待有缘人去寻它了、、、、、、
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我渴望奇迹的到来。我多希望这就是一场梦啊,等睡醒了,一切就过去了。难道是我因为受不了主儿的死而精神分裂?连现在我都难以接受我就要死了的事实,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起码我现在还活着,说不定兰二少给我吃的是假药还不一定呢。总而言之只要命还在,就还是有希望的。我对我的生活还是有美好向往的,没死当然是好事,我也不想寻死。
日子越久我就越怀疑那个叫什么春的毒药的药效,说不定是兰二少吓唬我还不一定呢。
可是不得不说的是,我还是依旧的浑身绵软无力。我曾经试过下床,可刚刚起身我就呼气带喘的不行,然后又倒回了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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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窗事发2』
可能是兰二少知道我现在的这幅德行,所以院门~大大方方的为我敞开着,就算我现在高调的走出去也不会有人捉我回来。也是,对于我这样一个连起~都费劲的人,需~有什么防范呢?就算我想~逃也逃不到哪去。只听“吱呀”一~,门被~开了。我以为是送饭的侍~,可抬头,我却见到了白洛。她看见我,跑着向我~过来,~住我,眼圈都~了,道:“兰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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