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步入了湖边的亭子。然后向我招招手。
我也走过去,随他并立亭前,望着平静无边的湖面。
阳光洒在湖面上,碧光粼粼,灿着点点绿色,映照着湖边树柏的倒影。他抬头看着远处的树,轻声问道:“你觉得这里美吗?”
我侧目瞧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实我做了许多年的丫鬟,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每次都要按照主子的眼色行事,就连现在这个习惯也依旧不改。但,我现在才发现,我仿佛从来没有看透过他,我从来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过去的日子里,一直都自认为自命不凡的我,只是自作聪明罢了。
他总是站在我看不透的立场上同我讲话,就像是他无缘无故问我这里美吗。我没读懂他的意思,就如实的回答说:“美。有亭、有湖、有山有树,怎么会不美?”
他笑了:“兰婷也曾这样说过。”
我看他,不知他为什么又提到主儿。
他微微蹙起了眉,开口说:“我现在来告诉你,兰婷是谁。”
我睁大眼,聚精会神地听他说。
他说:在西北无门山,有一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帮派,叫神门教。这个帮派如其名,普通人是见不到的。
但它的势力却遍布大江南北,耳目众多。我们所在的这一处别院,就是它在衡阳的小分舵。
神门教主有一义女,就是本教圣女,她手持一信物,其权利足以统治整个神门。
那信物,是一扳指。
听至此,我一怔,难道,就是那个兰玉扳指?
但我却未出声,只是静静地听他继续说。
他又说:本来,担任神门圣女的,应为教主的亲生女儿,因为她是义女,所以那圣女难以服众。神门教众就趁教主闭关修炼之时,以叛帮之罪,将她逐出了神门。由于证据确凿,教主也无理由再找回圣女,于是此时便一直没有解决。
听他的话,莫非,兰婷便是那圣女?我抬头,问他:“你说的可是兰婷?”
他点头,道:“正是。”然后泛起一丝苦笑:“可是神门的人却没想到,兰婷离开神门之时,把扳指也一同带上了。”
其实,听他说这些,我并没有什么惊奇或不可思议的感觉,我早就知道主儿不是常人。不过,那个扳指现在还在衡阳的北街槐树下,我该不该告诉他呢?
我瞧瞧他,并未与他说扳指的事,只是开口问:“你说你是兰婷的属下,那你是谁?”
他答:“神门共有三位使者,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我昨天问你,你为什么不说?”我又问。
他看我,笑了,摇头,却无下文。
我叹了口气,他又是这个样子,我不再追问,又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开口道:“那你知道那个扳指在哪吗?”
他看向我,道:“我知道兰婷把它给了你,我并不朝你索要,你保管好就好。”
我立刻摇头,道:“不是,它现在不在我身上。”
他神情一肃:“你说什么?”
看他的眼神,让人有些害怕,我咬咬下唇,道:“它被我藏在帝都了、、、”
我没有想到他对那个扳指那么重视,他说那个扳指事关重大,于是当日就同我快马加鞭的赶回帝都,去取那个扳指。
当我们来到帝都是已是傍晚,因为兰二少还在满城找我,我不便再这么明目张胆的入城,他就给我换了男装,戴了斗笠。当下我来到北街,找到那棵槐树,在树下挖了好久,什么也没挖到,我心一惊,仔细看了周遭,才发现是我找错树了。
重新找到那棵树,我蹲在地上仔细挖,挖出一个锦盒,打开它,还好,扳指还在。
我笑着看长央,见他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找到了扳指,我以为他会带我回去衡阳,他却说我们在这休息一晚再走。
我们没有住客栈,他带我来到了向阳九巷,走到街角的一家字画店,我认得那家店,就是我中秋时来过的那家。
我心想他可真有闲心,还要买幅字画回去。
进了店门,店家见我先是笑笑,没想到还认得我。可当他见到长央却行了一个大礼,说:“参见公子。”
我愣了愣,没搞清楚状况,看着他们俩半天没说出话。
可长央却笑了,领着我进了内院。
我看着他,问:“那和那个店家什么关系啊,他怎么、、、”
“这个字画店也是神门教的分舵之一,只是小小伪装了一下。”他答。
我想着主儿、扳指、中秋、字画店、还有那幅让我眼熟的画,好像一切都被联系起来了,只是没有头绪,我想问他,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他善解人意的看出了我的想法,问:“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点头:“想。”
他又笑了,他真的是一个爱笑的人呐。
他说:在他听说兰婷死了之后,就一直在查扳指的下落,因为之前他收到过兰婷的书信,上面说她已把扳指托付给可信之人,可一直不知那人是谁。直至中秋我来到字画店,他才把目光聚在了我身上。因为那日当我见到字画店里的画时觉得眼熟,那幅画正是源于兰婷。
我记得店家曾说那幅画是他们的老板画的,这么说来这家店的老板是主儿?
他摇头,说:画那幅画的人是他,他才是老板。只不过那幅画是他临摹兰婷的而已,以前兰婷还是神门圣女的时候,屋子门口的屏风就是那幅图的样子。只不过被逐出神门后,兰婷便再没有画过屏风了,我既然见过那幅画,就一定是兰婷信任之人。
我点头,心想主儿还留了这么个暗号,真是太会算了。
不过我又有一点疑问了,既然主儿是神门教主的义女,又怎么会成为兰宅的大小姐?
对此,他又给我解释:兰婷的母亲是兰家老太爷的庶女,因为兰家女多男少,兰老太爷便把兰亭的母亲送给了另户人家。但后来那家人败落,为了挽回败落的家业,她又被那户人家转送到神门教,当时她已有身孕,怀的就是兰婷。她在神门生下兰婷的时候难产而死,兰婷因没有亲人就被教主认养了。但要真算起来兰婷也是兰家的外孙女。后来兰婷被逐,兰家说是为了赎她母亲的罪,就把她带了回去。
不过长央却认为兰家之所以认兰婷,八成也是为了得到神门的扳指。
对此我深有体会,想起兰二少的那副嘴脸,兰家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我还是觉得兰婷的身世也太传奇了,我一次性听了这么多有些难以消化。想她一介神门圣女,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真是可怜。想起她对我的好,这么多年,她心里藏了多少秘密,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忍着。
记得以前我见她总是满颊忧郁,我那时只是以为她是没事给自己添堵,现在才明白,那是一种有苦说不出的酸涩。
主儿真是一个厉害的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仍能恬静的坐在院子里看兰花。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总也写不出主儿那样好的字、做不出那样好的诗,为什么我永远都没有那个耐心整日的坐在桌前看同一本书。同她相比,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记得她曾说希望我永远都这么不谙世事,希望我不要被世间的丑恶抹杀掉,她说我这般心境日后可怎么在世上活,那时因为她知道当这个世界被利益熏染过后会有多么丑陋。
可我呢,在她的羽翼之下生活了这么久,毫无察觉的享受她为我撑起的这片纯净的天空。到最后,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我眼前离去,我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我一直都这么没用吗,当命运的浪潮席卷而来时,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只能无力的被它摆弄,我从来都不知反抗、、、
我也不知我发呆了多久,当我回神的时候,长央还站在我身旁。我看看他,就问:“你和兰婷的关系很亲近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回答。
“你也是孤儿吗?”我又问。
他点头。
“我也是呢。”我小声的说,我们都是孤儿,我们都是可怜的人,我们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我们是同类人。
他看了一眼我,好像是想说什么似的,张了张口,可眼神却飘向远方,化作一口清叹。他最终也什么也没说。
然后我们沉默了很久,只是这么站着。
我时不时的看他一眼,他却始终没有再看我,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我慢慢移至他的身后,伸高两只手,举过他的头顶。他身侧的影子上顿时出现了两只耳朵,而且还在不停的变换着,一会儿是兔子耳朵,一会儿是猪耳朵。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我偷偷笑着。
正当我玩的不亦乐乎之时,突然听到一个让我熟悉的清脆声音叫我:“兰指儿!”
我猛地抬头,顺声音望去,只见门口立着一个少女。
白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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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相救』
我惊讶的看着站在门~的白洛,她也同样惊讶的看着我,眼神中还~杂着欣喜。她向我跑来,张开双~一~子~住了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也笑了,拍拍~后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呀?”她松开我,听到我的问话后竟有一点犹豫,~了~~,道:“兰指儿,我说了你可被生气。”我点头,道:“你说吧,我不会生你气的。”她看了眼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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