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正面看见王彩霞，不至于扭脸偷看，马大帅特意挑了王彩霞对面的一个座位，正襟危坐地座下来。

片刻之后，李文秀书记走了进来，小黄在后面将一个精美的磁化水杯，小心地放到李文秀面前的办公桌上。

李文秀清了一下嗓子，说：“人都到齐了吧，现在开始开会，根据村班子研究决定，召开全体村社干部会议，就我村目前几项重要工作进行部署和落实，下面由村妇女主任兼保健员王彩霞宣读两份上级文件。”

王彩霞宣读那文件很卖力气，她声音纯正柔美尖细，字句清晰口齿流利，都赶上中央台的播音员了。虽然大家对有些词汇不是十分理解，但都觉得她那清脆的声音念得好听、动听，招人爱听。

马大帅更是抻着脖子，两只大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她那红红的**、白白的牙齿和微微喘出的气息，他真想张开嘴将她喘出的气息，全部吸进自己的身体。

就在马大帅痴迷于王彩霞传达文件那种摸样、那种神情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有意或者无意地碰了他的胳膊一下，他才猛然缓过神来，微怒地左右看了两眼之后，王彩霞的宣读就结束了。

李文秀接下来说：“根据上级的文件精神，结合我村的实际情况，我具体强调三点意见……”

最后，他说：“为了招商引资工作的顺利进行，我们有必要对村委会进行维修、改造和包装。考虑到村里的经济状况，原来我打算维修一下房舍，现在看来不行，就像驴粪蛋子擦胭粉，表面好看里面臭气熏天，不伦不类。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要舍出猪头换来猪身子，翻盖办公室尽管困难很多，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树立全局思想，是能够度过难关的，大家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可以畅所欲言，讨论讨论……”

李文秀说完押了一口茶，环顾一下四座。见大家半晌无语，有的一口接一口地抽烟，有的拿张报纸装模像样地看着，马大帅坐在那儿木头人似的，一言不发，目光怔怔地盯着某一个地方。

李文秀说：“大家随便说说吧，老孙说说。”

会计孙有才咳嗽一声，说道：“盖房子嘛，是大事、正事。李书记说的有道理，人看衣裳马看皮毛，咱村这房子的确老化了，一来客人咱自己都觉得磕碜，提不起精神，所以我完全赞同。”

李文秀又点了名：“老张你说说。”

文书张富贵动了动身子，说：“嘿嘿，领导说咋办就咋办，我没啥说的。”

马大帅心里“怦怦”地猛跳了几下，快要轮到自己了，该说些什么呢？很显然，李文秀已经提前跟村里的几个班子成员串联好了，唯独没跟自己商量。

他想，自己难道也像没有主见的会计、文书那样唯唯称诺吗？不能！那样，李文秀和王彩霞就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这时，有几个社主任也说话了。基本上都同意翻盖房舍的意见。也有的提出问题，那就是盖房所有的物资是现金购买还是赊欠。李文秀说当然是现金了，这个时候谁还敢往出赊东西。

李文秀最后让马大帅谈谈看法。

“李书记，你是让我从村长的角度说呢？还是从群众的角度说？

李文秀一笑：“有什么两样吗？那么你认为应该从哪个角度说呢？”

马大帅说：“从村长的角度讲，我同意支部书记的意见，从群众的角度说我反对盖新房。”

李文秀说：“咱们不要把自己的职位看得过重，我没有**民意，大家都在敞开胸怀谈工作嘛，为的是怎样发展逍遥村。”

马大帅说：“我是很看重的呦，因为我们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逍遥村群众的整体利益。”

李文秀说：“那你说在座的哪个没有考虑群众的利益？”

马大帅说：“我承认，大家都在考虑群众的利益，但我的想法和老百姓的利益更贴近、更实在。现在是春天，有多少户人家买不起化肥、种子，在剜门子盗洞地张罗钱抠贷款，这个时候村里大兴土木，跟老百姓要钱盖房子，你说不是**民意，难道还是顺乎民情吗？”

一些社主任听了，默默地点点头。

李文秀说：“还有一个更贴近群众利益的办法，那就是把现有的房舍卖掉，再把钱分给群众，用来买种子买化肥。”

“哈哈哈……”众人哄地一声全都笑了。

马大帅的脸红了：“你那是犟眼子、抬杠子！不过，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有的村已经把村部给卖掉了，村干部在家里办公。有的村小学也招不上来学生都黄了，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年代，什么事情不会出现那？”他心想：他娘的，你李文秀的嘴都赶不上老娘们的**子，咬屎橛子给麻花都不换！

李文秀又说：“你说的是个别现象，我不是跟你抬杠，是在矫正你的思想认识。我们所说的不是集资、不是齐钱，而是清欠。群众种机动地应不应该交钱？拖欠村里往来款的应不应该交钱？我们想用这部分钱建设集体、发展集体，难道还有什么错吗？”

“你说的没错，老百姓欠村里的钱，是该要，可是我认为现在要不是时候，目前正是春耕大忙季节，老百姓忙的脚打后脑勺子，要死要活，村里里的一切事情、一切工作都应该给春耕生产让路，你却向老百姓清欠？这知道的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清欠的还乡团，要账的黄世仁呢！会挨老百姓骂的，而且这恐怕不也合乎情理，我建议清欠的事往后拖拖，等**种完了地，消停地再搞清欠也不迟。”马大帅说得也是头头是道，而且他的口气还带着一种蔑视的情感，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然而，李文秀没有因为马大帅的态度而放弃自己的观点：“不行不行，种完地社员们都出去打工了，你向谁要钱去呀？不管咋说，我们要钱是正当、合法的。”

“现在都是女人当家，哪家女人不把钱啊，只要你有时间，耐心一点，心诚一点，肯下功夫，跟那些老娘们死磨硬泡，把女人的钱匣子抠住了，何愁要不上来钱呢？”马大帅坚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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