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眼眶发酸,既想哭又想笑。
半夜两点,空无一人的大街,三十里路,冷风,一切都值得。
——南康白起《浮生六记》之7
长沙的秋天十分短暂,消纵即逝。仿佛昨天还是夏天,今天冬天就已经悄然来临了。南方城市没有暖气,冷得同学们喜欢往有空调的教室躲,或者呆在宿舍被窝里。
那天下课后,朱瑞鹏就被李立怂恿去了图书馆避寒。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宿舍楼下的一个告示吸引了朱瑞鹏的注意。告示如下:
致中国少年: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
今号召各位中国少年加入强学会。
学会宗旨: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活动一:晨跑
时间:每天早晨六点
地点:湘江河畔
活动二:讲坛
时间:每周二晚七点
地点:教学楼
报名方式:明天早晨六点宿舍楼门口接受现场报名。
朱瑞鹏回到宿舍,看见范凡靠在床头,在抽烟。
“哎呦小白,又一个人跑去哪里溜达一圈回来了?”范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叫起了朱瑞鹏的小名。
“好哥哥,你可冤枉我了。我今晚可是和李立同学一起上图书馆自习去了。”朱瑞鹏把书包扔到上面自己的铺位,然后坐在了范凡的铺位上。
“你就吹吧!你要是和李立在一起,那怎么不见人家的踪影?”
“人家大神,我算是拜倒了。我勉强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实在是坚持不住,寂寞了。递张字条,先撤了。”
“我擦!你还递字条,搞暧昧是吧!”
“不瞒你说,我要是想搞暧昧,那首先也是选择你这位高富帅。”朱瑞鹏一边深情流露,一边把手伸过去抓住范凡的手。
“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范凡迅速把手抽回,逃离朱瑞鹏的魔爪。
“快说,那字条上写的是什么?”范凡把手里的烟头按灭了。
“哀家疲了,先回宫歇息了。”
“没了?”
“李立把字条递了回来,上面多了两个字。”
“快说,你丫想急死我啊.”
“后面写着准奏两个字。”
“我擦!你们两个奸夫**,恶心死我了。”
“你和李立一样,没文化,真可怕!老娘我自称哀家,那可就是你们的上级长辈。”
“艹!你清宫小说看多了吧。”
“要不我以后跟你说话自称臣妾,好不好?”
“什么意思?”
“当你的皇后啊!”
“SB,大SB。”范凡一边说着,一边把朱瑞鹏的头按到了自己的被褥上面。朱瑞鹏顺势,整个人就趴在了范凡的**,淫念顿起。
李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这是他的正常作息时间,一个学习大神。
“竟然有人号召大家早晨六点起床跑步,真是睡多了,变傻了。”李立提起了朱瑞鹏感兴趣的话题。
“我也看见了,那个叫强学会的。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协会,要不要收入会费?”朱瑞鹏饶有兴致的问,却遭到了李立的数落。
“难不成你还想加入,你忘记了几个月前的协会招新,自己跳进了几个陷阱。”李立简直像一个导师。
朱瑞鹏想起几个月前的协会招新,自己兴致勃勃的加入了两个协会,每个都花费了他二十的入会费。结果几个月,不仅活动没有举办几次,难得一次活动不是吃饭就是爬山,有时还得不到通知。时间久了,也就不当一回事了,忘记了有什么协会,那钱也就当打水漂了。
“要不明早我们一起去看看,免费的话就报个名,人家的宗旨还不错啦,我们不都正少年嘛。”朱瑞鹏怯生生的说。
“我刚说了他们是一群傻瓜,现在要是答应你了,不是打自己耳光吗。我可困死了,今晚好好睡个觉,明天上午还有课呢。”李立拿起脸盆走向门外,按时洗簌去了。
朱瑞鹏看着无所事事的范凡,开始打起了他的主意。
“好哥哥,明早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好不好?”
“我擦!忽悠我呢,你当我没听见刚才你和李立说的话呀!”
“哎呦,你就从了我嘛!”
“瞧你那骚样!从了你我有什么好处呀?”
“以身相许!”
“艹!我考虑考虑。”
第二天早上,本不打算早起的朱瑞鹏竟然在六点莫名其妙的醒来。也罢,那就出去看看,那些傻瓜到底什么新花样。爬下床铺,看见范凡睡在被窝里,用手轻轻推了推他,没有回应。
朱瑞鹏走出宿舍楼,天还没有完全亮。这时,后面传来了奔跑声,朱瑞鹏转头一看,大吃一惊,是范凡。
“你,你怎么起来了?”
“臭小子,还不是被你吵醒了。”
“切,你是关心我,怕我被人骗了吧。”
“不管怎样,记得你昨晚的许诺哈!”
“什么......”朱瑞鹏正想追问什么许诺,范凡已经向前方强学会报名的方位走去了。
看来愿意早起的就这么寥寥几个人,于是他们成了强学会的骨干。
那天,朱瑞鹏和范凡与强学会其他几个成员沿着湘江风光带来回慢跑了五公里的路程。天渐渐亮了起来,太阳慢慢升起,挂在了河东方向的云端,有红又大。
那天上午八点钟的大班课,朱瑞鹏和范凡准时前去了。只是他们并不是去听课,两人齐刷刷的把头趴在桌子上。课上老师的视线不时被他们俩的行为艺术吸引。但由于他们的行为并没有干扰到师生的教学,所以老师也没有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干扰。课间休息,老师忍不住问旁边的同学,“怎么头两节课就犯困,是不是昨晚享受夜生活去了?”李立很天真的冒出一句:“我看是运动量过大了。”
转眼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已经接近尾声。几个月以来,朱瑞鹏和范凡彼此间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来自对方的那种吸引,却矜持着、恐惧着,不敢向前跨出一步。偶尔一个眼神交汇,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还是若无其事。期末考试一结束就放了寒假。范凡回到了甘肃老家而朱瑞鹏留在了学校。两人在寒假里通过几次电话,通常语气都是淡淡的,两个人拿着话筒发呆,不知说什么好,也舍不得放下。但偶尔也会擦出一些火花。
“hello!小白。”
“Hi!你怎么知道是我打来的?”
“擦!这么晚有人打电话到我家那绝对是找我的撒,而这么晚会打电话找我的就绝对是你小白咯。”
“切,我才不信嘞,你肯定还有和别人通电话。”
“我对天发誓,如果有和别人通电话,就······”
“就怎样?”
“你想怎样?”
“我想,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擦!毛孔都立起来了。话说放假以来我回家了,你怎么反而老是粘着我啊?”
“我哪有!”
“哎呦,还不承认了是吧,你这隔三差五的就是一个电话,日后被我未来的女友知道了还不错打翻醋坛子。”
“得了吧,我可是天天向佛祖保佑你大学里不会有女朋友的噢。”
“艹!算你狠,那我也保佑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哈哈,我乐意。”
“SB!”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
“行了啦,SB!肉麻死了。”
寒假对于朱瑞鹏来说终于是熬到头了。那天他接到了范凡在这个寒假里从家里打来的最后一个电话。
“小白,我搭明天的火车回学校。”
“天哪,怎么不早说,让我有个准备。”
“擦!准备什么?是不是一个人在宿舍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要销毁现场证据啊。”
“那里是,是准备一个新发型,或者新的穿着。再说这个宿舍里能有什么事情发生,最多就是多睡了一个男人咯。”
“你个SB。”
“你也是SB。”
“日,你快说实话,宿舍里真的多睡了一个男人?”
“哈哈,怎么了,你就那么在意吗?”
“艹!快说,不然我挂电话了。”
“好啦,没有啦,是你先挑衅我的,我回击一下而已。”
“SB!”
“嘿嘿,话说你越来越在乎我咯。”
“哎呦,看把你美的。可别自作多情哦。”
“好吧,那我明天不去接你了。”
“那不行,宿舍就你一个人,你不来谁还会来。再说,我不也是为了你才这么早回学校的吗?”
“是是是,感动死了。”
朱瑞鹏是在午夜的时候去接的范凡。没有公交,没有中巴,舍不得打车。于是从麓山南路开始,沿着麓山路,枫林一路,到橘子洲大桥,最后是五一大道。朱瑞鹏就这样走了两个多小时,将近三十里的路程去了火车站。看见范凡从出站口向自己走来,朱瑞鹏忽然觉得很害羞,笑笑不说话。又怕被他看见脸上的红晕,就一直将头扭了四十五度,给他一个后脑勺。范凡也讪讪的,勉强说了几句,结结巴巴,辞不达意。打车回学校,黑暗里,范凡忽然伸过手在朱瑞鹏头上抚了一下,低声说道:“小毛孩,想我了没?”一瞬间,朱瑞鹏眼眶发酸,既想哭又想笑。想起刚才一个人来火车站的情形:半夜两点,空无一人的大街,三十里路,冷风,突然一切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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