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张俊卿简单地穿着一条蓝边的白色连衣裙，脖子上围着一条天蓝色的围巾，掩住了她脖子上的伤痕，整个状态看上去要比昨天好多了。韩波到的时候，她正坐在窗户下的沙发上看书。她没有跟韩波打招呼，这个韩波能够理解——因为她无法说话。

韩波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个便笺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道：“早上好，张小姐，这是给你的。”

“谢谢，”张俊卿放下手中的书本到，“我该用哪一个好呢？”

“随你喜欢……”随后韩波才意识到这个明显的事实，“你能说话了？”

张俊卿没有直接回答韩波的话，道：“你要来一杯茶吗？”

韩波谢绝了她的茶水，道：“那你的记忆也恢复了吗？”

“没有，”张俊卿语气颇显遗憾地道，“不过你的那位同事，就是昨晚和我聊天的那位姐姐，她说我的记忆会自然恢复，对吗？”

“林警官说可能会自然恢复的是你的声音，而不是你的记忆。”

韩波突然觉得自己这么说很奇怪，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对了。他走到别墅外面的花园小径上，点了一支烟，然后打电话给市长报告这里的具体情况。

“你说那女孩的声音恢复了？”市长惊奇地道，“那她的记忆也恢复了吗？”

“没有。”韩波沉思了一下道，“不过她的状态看起来很好。”

“没事，我这就让林露过来看看。”

大约半小时过后，林露来到现场问韩波道：“怎么样？有进展吗？”

“无关紧要的进展，”韩波如释重负地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出去四处走走。”

韩波离开后，林露走到张俊卿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道：“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张小姐。”

“还好，”张俊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只是仍然想不起任何事情。”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林露安慰道，“你现在能接受我对你的进一步治疗吗？”

“什么样的治疗？”

“它是一种叫做心理分析的简单治疗方法。我会问你一些问题，无论你想到的是什么，只要你说出脑子里首先反映出来的东西就好了。”

张俊卿点了点头。

林露让她平躺在沙发上后，她调整了脖子上的围巾，拉直了**。样子看上去很不舒服，林露问她背上的伤口是不是很痛，她没关系，并让林露继续。林露找了一张椅子在张俊卿看不到的地方坐下后问道：

“你能告诉我昨晚你梦到了什么吗？”

“我不明白我的梦和治疗我的失忆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梦大多是由前一天的经历碎片构成。”林露解释道，“你想起的任何梦都可能帮助我们恢复你的记忆。”

“可是如果我不想那又会怎么样？”

“你做了一个不愿说出来的梦？”

“我可没这么说，”张俊卿嘟哝道，“要是我不想记起来呢？你们会不会都认为我想记起来？”

“如果你想记得，你一定会记得的。”

“这是什么意思？”张俊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带着明显的敌意道，“你认为我是在假装失忆？”

“不是假装，张小姐。”林露心平气和地道，“有时候我们不想记得某些太痛苦的事，所以刻意地将它们排除在记忆之外。你可能不愿想起一些多年前的记忆。”

“你在说什么？”张俊卿嚷了起来，“我是在昨天才遭到袭击的，不是多年前。”

“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昨晚梦到了什么？”

张俊卿狐疑地看了林露一会儿，道：“你认为我会梦到什么？”

林露依旧一脸平静地道：“这就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的。现在你可以躺回去了吗？”

张俊卿再次躺回到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道：“有人想你描述过他们的梦境吗，警官？”

“是的。”

“可是如果当他们觉得自己的梦境很乏味的时候，会不会做一个比较有趣的梦境向你描述呢？”

“你觉得自己的梦很乏味吗？”

“我没有做梦。”张俊卿微笑道，“我昨晚睡得很好。”

“那你想起昨天的事情时，你脑子里首先出现的是什么？”

“**，我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失忆症吧。”

“当你试图想起什么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头痛欲裂。”

林露知道，就歇斯底里失忆症而言，患者以前某些深受压抑的往事，被新近的事物激活，从而对其意识施压，而意识则反过来将这个不被允许想起的记忆排除在外。林露知道张俊卿在抗拒，所以没被她敷衍过去。当林露用诱导的方式帮助记忆反抗压抑的力量时，张俊卿的意识立即挑起敌意，阻止反抗压抑的一切力量。

“人的脑子里不可能什么也没有。”林露道，“你在这个时候想到的是什么？”

“当然，就我所知，人的脑子里还有脑细胞。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

“张小姐，如果你想尽快恢复记忆的话，请你配合我。”

“你觉得我没有配合你吗？”

“至少没有做到有效的配合。”

“好吧，你要我怎么有效地配合你。”

“当你试图会议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头痛欲裂。”

“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图案，或者是感受倒了什么？”

张俊卿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应该是一片黑暗吧。”

“你在这片黑暗中？”

“我想是吧。”

“那儿还有别的什么吗？”

张俊卿的声音有些颤抖，道：“有个人。”

“什么人？”

“我看不清他的面貌，好像是个男人。”

“这个人让你想起了什么？”

张俊卿痛苦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害怕吗？”

“我在自己家遭到袭击，而且凶手还没被抓到。说不定他现在正在这座房子的某个角落里盯着我，等有机会好杀死我，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在凶手没被抓到之前，我们警方会保证你的安全的。”林露起身道，“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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