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后来想,如果她在成都没有找到工作,如果回了家,她的生活是不是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但是在当时的云夕无疑是幸运的,在她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快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找到了她这辈子的第一份工作。
虽然这有悖她的初衷,虽然她很不满意,但是她现在急需要的是安身立命,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酒楼名叫得月楼,是一家有相当规模的大型中餐厅,招聘的是洗碗工人,云夕在餐厅门口徘徊了好一阵,眼睛盯着那三个写得优雅浑圆的大字,得月楼,倒是很雅致的名字,于是她就一脚跨了进去。
那天面试她的是一个三十不到的男人,白衬衫外面一身黑色西服,留小平头,腰上别了个呼叫机,使他看起来既精神又干练,云夕当时不知道他是什么职位,只听别人带着某种恭维地口气喊他陈大,后来云夕知道他所谓的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堂经理,只是比服务员高一点罢了,就他这级别的,餐厅里有好几位。但是当时应聘的时候,云夕还是怀着忐忑而崇敬的心情看着他,生怕他口中对自己说出否定的话,她想他真是年轻有为,只是后来云夕搞懂以后,一想起自己当时应聘的样子就觉好笑,觉得自己真是目光短浅,没见过世面,一个小小的大堂经理,她差点把他当成总经理或者董事长来对待,真是小家子气。
那个叫陈大的男人上下打量着云夕,似乎不太相信她是来应聘洗碗工。
“你是来应聘的”他带着满是疑惑地口气问。
“恩”
要不是急需找到落脚点,云夕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是来应聘洗碗工的。
陈大沉默了一会,云夕在他沉默的目光注视下突然觉得面颊发烫,心跳加快,她有些后悔进来应聘,她从那个男人的眼神里猜到他在想什么,他肯定觉得不可思议,应聘洗碗工不是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愿意做的事情。
“工资没有关系,只要有地方住就行”,云夕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来应聘的,立即再次表明态度。
那个男人就笑了笑,说“那就试试吧”。
洗碗工的工资当然不会高,好在是管吃管住,身体虽然累了,心里到底安然了些,她不至于在这陌生的大城市里变成流浪的人了。所以她不能抱怨,她只能骑驴找马,她知道自己不会在此长久地干下去,她怎么可能是来大城市当洗碗工的,她在家十九年也没有洗过几次碗,她决定只给自己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内她一定要重新找到新的落脚点,因此每当她累到不想做的时候,她就在心里默默地念叨曾经学过的那篇古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虽然做好了十足的心里准备,但是工作的强度和辛苦还是让云夕难以接受,才短短几天时间,她的双手就被浸泡出无数的水泡,开始破烂出血,每洗一个碗她就要经历一次尖锐的疼痛,在这种疼痛中她会想起她曾经的家,那个家似乎已经离她太遥远了,便有一股酸酸的情绪涌来,眼圈立即变得**起来,但是她终究没有哭出来了,她只是更用力地在一池满是洗洁精泡沫的污水里搅拌着,僵硬而机械地重复着同一种动作。
让疼痛变得麻木。
思想也变得麻木。
她的运气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好转起来。
李婷婷,一个比云夕大几岁的女孩急匆匆地跑到厨房后面的洗碗池来找她,高兴地告诉她今天走了个服务员,喊她去给负责人说说,调她去大厅当服务员。
李婷婷是她刚熟悉起来的新朋友,因为同住一套房子的一间宿舍,所以关系比其它几个服务员更亲密了一些。
“行吗”,云夕说。
“肯定行”,李婷婷说,“哪里有你这么年轻在厨房洗碗的,谁干得了,看你那一手的血泡”。
不由分说的,李婷婷拉着云夕就往厨房外走,再一次找到陈大。
虽然和陈大云夕并没有什么接触,但李婷婷一副和他熟悉得很的样子,让云夕也觉得自在了一些。
“我就知道你干不了几天”,陈大笑着说。
云夕也笑了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底行不行,别嬉皮笑脸的”,说完李婷婷往陈大手臂上推攘了一下,又朝他献媚似地一笑,从她对他的笑容里云夕敏感地扑捉到某种信息,陈大必须得帮她,看在李婷婷的面子上。
虽然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但对此时的云夕却也是很大的恩了。
“你说行就行嘛”,不过我还是要给经理请示一下。
“我看你也没法洗碗了,明明是娇惯了的女孩儿,洗哪门子的碗哦”,他把眼光从李婷婷脸上移到云夕脸上,然后把手朝云夕一招说,跟我去总经理办公室吧。
得月楼是一栋独立的五层高小楼,与它周围的高楼大厦比起来显得特立独行,整栋楼的装修风格古色古香,整个呈现出一种红棕色调子,符合中国人对传统美的审美要求。酒楼背后还有一个比较宽阔的院子,是酒店的停车场,每到该吃饭的时候,院子里的车总是停得满满,院子四周栽种着好些高高大大的树,大部分是银杏树,还有几颗其它树,云夕不知道那树的名字,只觉得它们应该很稀有珍贵,因为她不曾看见过,树与树的空隙处载满了万年青,整个院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碧得发亮。
酒楼一楼没有包间,包间全在二三楼,四楼和五楼是茶楼,准确地说五楼的一部分被一道特别的门隔离开来,穿过这道门后还有几个房间,挂有财务室、大堂经理室、会议室、总经理室。
敲了门后,云夕跟着陈大,走进了经理办公室。
后来云夕才知道,原本她从洗碗工换成服务员是不一定非要惊动总经理的,或者说不一定非要她亲自去总经理办公室,陈大是可以直接给他汇报就行了的,这么大一个酒楼,服务员走走来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陈大亲自把她带到了总经理面前,使云夕的命运立马发生了某种实质性的改变。在后来的某一时刻,云夕想起那天的事情,就觉得是某种幂幂中的注定,是她逃不过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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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倾城,好运来了』
总经理年约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人微胖,戴一副黑边框眼镜,几分儒雅的气质,从他藏在眼镜~的目光中,云夕~到一种居高临~盛气凌人的气势,不怒自威。他盯视了云夕一会,不长不短的时间,恰到好~,他看清楚了他想看的,也没有让云夕~有何不妥。他说,~员就算了,把迎宾换一个~来。~~音不急不缓,听在云夕心里却是轰的一~,不轻不重,像一颗石子贸然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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