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科,你年纪也是不小了,女儿家总归不能整日里骑马,狩猎,到底是要嫁人的。回到京城,总是能找到个王孙贵族,吃穿用度自然也比这里强,倒也是你母家的荣耀。”
德妃娘娘一席话,也算是动以情晓以理了。
凌科缓缓地点点头,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吭声。
“科儿,女儿大了,总是要离开的。阿妈也是在你这个年纪,就离开京城了。”福晋接过话去,语气微凉,听不出悲喜。
“那,可否让我的贴身丫鬟颖利跟着。”凌科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便不做无畏的挣扎、
“自然。”德妃娘娘点点头,随即拉着凌科的手,一下下拍着,说道:“收拾些你贴身要用的,东西不必带太多,宫里什么都有。”
凌科心里一阵绞痛,柔声问道:“何时动身?”
“三天后。”
三天,能有多长,可以多短?在回去的路上,凌科大脑**,一步步走着,仿佛踩在云端,有小厮请安,也视若无睹。
内心深处,到底是悲是喜,她弄不清楚。
“格格!”远远地颖利跑过来,这一声,倒是让凌科猛地有了些意识。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示意颖利进屋再说。
一进到帐房,凌科就胡乱踢掉鞋子,一头倒在**,蒙起被子。
颖利在一旁看着,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过了约摸一刻钟,只见凌科又忽地坐起来,一把扯过颖利,摁在自己身边,依着她。
“颖利,我们要走了。”说得云淡风轻,像是无关乎自己。
“格格可求了福晋,能带颖利同行?”颖利着急地问。
凌科闭着眼睛,嘴角带笑:“我自然是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享福的。”
颖利一边抹眼泪,一边轻声说道:“颖利只有格格一个亲人,格格在哪,颖利就跟去哪里。只是,格格当真舍得离开草原?”
“不知道,”凌科缓缓地答道,“我也想知道。”
颖利叹口气,不说话。主仆两人就这样靠着,一动不动。
“颖利,你去给我拿些吃的。我饿了。”过了会儿,凌科抬起头,松开拉着颖利的手。
支走颖利,她一个人又静静地躺回**,现在的她才算能开始捋捋头绪了。
今日听到德妃要自己回京城,有那么一瞬,凌科竟有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这个念头,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不好意思。
难道是为了那个消瘦的背影。
“不是,不是…”凌科下意地摇摇头。
“不是什么?”颖利已经端着糕点走了进来。
“没什么。你怎么进来都没有个声响,吓我一跳。”凌科爬起来,抱怨着。
颖利笑笑:“是格格太入神了。”
凌科努努嘴,夹起块奶豆腐放进嘴里。
“你别老看着我,去收拾收拾东西啊。三天后,三天后就要动身了。”凌科看着杵在一旁的颖利,没好气道。
颖利一听,眼泪都要下来了:“三天?老天爷。”然后快步跑了出去。
一口气吃完了整碟的奶豆腐,凌科心满意足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想到围猎的队伍快要回来了,居然有些紧张。
其实细想想,凌科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较劲。不过,到底算是热脸碰了个冷屁股,有些不快也是自然。
想了会,凌科开始有些不安,她开始直觉地感受到,她将要永远离开了这生养她的草原,离开她的阿爸阿妈,去一个完全陌生且规矩森严的地方。红墙里,深宫内,是怎么一番景象,她毫无把握。
有些害怕,开始后悔,可是没有办法回头了。
漫天黑暗吞没了最后一丝光,一切又归于安静。十五的月亮,十六分外圆。
再见胤禛,已是要启程离开草原的前一晚。
在这节骨眼上,颖利又找不到凌科了,慌慌张张撞到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四阿哥。
急忙请过安,起身站在一边。
“你们家格格呢?”胤禛意外地停住脚问道。
“回贝勒爷,奴才也找不到。”颖利实话实说。
只见胤禛微微低头,似笑非笑:“你们格格时常不见踪影吗?”
“格格这会只怕是伤心呢。”
胤禛收了笑容,眼神飘渺地望着远方,“好生劝劝,与其哭哭啼啼,不如欢欢喜喜。”
颖利点点头,眼神感激。
胤禛摆摆手:“去吧,天色暗了,还得尽快找到凌科。”
眼瞅着晚宴就要开始,颖利急得满头都是汗,只不知道怎么回复福晋的时候,凌科牵着马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阿弥陀佛。”颖利急忙夺过缰绳,“我的祖宗,您可算是回来了。”
凌科嘴角叼着根草,含含糊糊的说:“回来了啊,怎么了?”
“格格,您赶紧洗漱更衣,晚宴就要开始了,我正不知道怎么回复福晋的话呢。”
“就这么去!你去把宝儿拴好,给它弄些吃的。我是不能带它走了。”凌科蹭着宝儿的脸,强忍着眼泪。
“奴才这就去。可是,格格,福晋还等着您呢。”颖利悄声道。
凌科点点头,缓步离开。走了几步,眼泪还是没忍住,一滴滴落下。
“凌科。”猛地被人叫住,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发现胤禛正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地绕开,继续朝前走。
后的面脚步声跟上来,“你这般模样,怎么赴宴?”
“要你管。”凌科恶声恶语。
“我自是管不着,只是你不怕你阿妈看了伤心?”
凌科扭头看着身边的男子,抽泣着:“你当我想哭啊?”
“人生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倘若次次都哭,只怕眼泪都要干了。”胤禛语气温和,“况且,况且我额娘也是为你好!”
凌科听着,止住哭声,低声道:“贝勒爷的话我记住了。”说着,用手抹干眼泪,挤出个笑容。
“给你。小心皴了我们满蒙第一大美人的脸。”胤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盅递给凌科。
味道很好闻,细细柔柔地涂在脸上,凉凉的,心里却暖暖的。
凌科愣了个神的功夫,胤禛已经悄然走远。
胤禛也许不会知道,因为这个晚上,有人不再惧怕明天。因为他而变得勇敢。
最后一个夜晚,晚宴结束后,凌科回到自己的房里,一遍遍抚着自己的书桌,自己的床榻,悬着的铃铛,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
福晋突然走了进来。
“阿妈?”凌科的眼圈又不争气地红了。
福晋只是笑着,**地将女儿搂紧怀里,“从今后,要自己为自己考量。遇事莫急躁,凡事多听少言。紫禁城比不得其他地方,步步都是规矩,要多向你姨娘学学为人处世之道。”
凌科泪眼婆娑,只是点头,说不出一个字。
要离开了,才知道什么是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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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泪』
大队人马离开草原,凌科始终瞪圆了眼睛,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片开阔的天地.一路摇摇晃晃,颖利靠着凌科居然~得安稳,凌科看着她,有些羡慕,自己头~得~裂~,但是~意全无。偶尔打盹,总是~梦,惊醒后,又不记得梦了些什么。终于驻~~来,却见奴才们个个神色匆匆。凌科不~有些好奇,远远打量着,只见康熙的帐房门~人来人往,随皇~出行的太医一个个跪在门~,~里重复着“微臣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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