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的一个星期天，永青来到天海县城、可馨打工的服装店。此时的可馨已经怀孕八个多月，穿着宽大的衣衫，白白胖胖。由于永青常来，每次来都带着好吃的，所以同事们都认为可馨是永青养胖的。永青坐在可馨的旁边，他对可馨说：“这次、我非带走你不可。”可馨专心做她的事，永青见可馨不理睬他，起身走进老板的办公室。服装店老板赶紧起身招呼：“陈老师、快请坐。”老板递给永青一杯水，在他对面坐下，他知道陈老师找他一定有事。永青对老板说：“我妈刚刚病了一场，家里都是男人，想可馨能请假回去照顾一段时间。”服装店里正在赶做一批货，这批货的货主非常挑剔，可馨是这个店手艺最好的一个。老板当然不愿意可馨请假，可是他又得顾全陈老师的面子。他对永青说：“我现在是恨不得拿她一个人当两个人用，让她今天跟你一起回去，明天赶来上班。”永青连忙说“不，不，我要请好长一段时间的假，大概半年。”老板吓得大叫：“可馨！”可馨走进去，老板很为难地说：“你的陈老师帮你请半年的假，你知道这批货弄不好就交不了差，求你帮帮忙。”

可馨拉着永青走出老板办公室、来到店外无人的地方，她埋怨永青：“你应该跟我商量。”永青生气了，他说：“现在跟你是没得商量。”可馨笑了，笑着说：“你怎么不讲道理？”永青板着脸说：“是你不怕被发现。”可馨低着头说：“我如果不想让人知道，就应该真的不会有人知道。”她又求永青：“再等几天、等这批货赶完。”永青心痛地说：“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可馨笑了，含着泪说：“我没有这么娇。”

天湖高中对面刚开张才两天的陈军餐馆里，小华一边将陈军特意炒给可馨的菜往篮子中放一边对永青说：“这两天可馨的胃口不好，你要监督她吃，这些饭菜必须吃完。”永青提着篮子来到学校附近湾子中小华家租住的屋子跟前，他走到窗前、用手在窗户上轻轻敲三下。可馨听到了，赶紧打开大门，永青赶紧溜进屋。可馨边关门边担心地问：“有没有人看到你？”永青故意逗可馨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怎么可能被人发现。”可馨感觉怪怪的、明天她就要去团雨镇，预产期是一个星期后。

一九八八年四月十六日、早晨七点半左右，天湖高中传达室的李师傅站在门口大声喊：“陈永青老师有电话，请帮忙代为传一下。”一会儿、永青出现了，他边跑边问：“电话挂了没有？”李师傅笑着说：“没有、你别慌。”永青急着抓起电话，刚一出声，电话里传来余一鸣的报喜声。永青握住电话、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问：“可馨怎么样？是小子、还是千金？”对方答道：“母女平安！”

永青赶到陈军餐馆，他递给陈军三十元钱说：“可馨产下一位千金，你去买两只老母鸡，我下第二节课后、就去看她。”陈军高兴坏了，他做爸爸了。他将钱硬退给永青说：“那边要用钱的地方多，我会准备好一切。”

为了可馨母子不被人轻视，永青将待产的可馨送到了团雨镇。他的哥们余一鸣在团雨镇医院当医生，余一鸣同可馨是一个大队的、他们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一个班。只是进高中后、余一鸣同永青进了一个班，可馨则在另外一个班。余一鸣说单凭永青和可馨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会相帮。他向永青保证一定会像保护自己的亲人一样保护好可馨。

永青来到了团雨镇医院，走进了可馨的病房，小华不在，他站在可馨的病床前，心痛地看着熟睡的可馨。可馨是他心中的女神，只是命运待他的女神太不公平，也待他不公平。永青从袋子里拿出陈军准备的鸡汤，陈军很有心，还放了一个电炉在里面。他赶快找插座、给鸡汤加热。

永青再细看可馨，虚弱的可馨又添一份妩媚。他忍不住弯腰亲吻他的女神，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人也经常一起打闹，但从来没有过如此的肌肤之亲。永青感觉他这几个月的辛劳都是值得的，他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母女俩的周全。同一个病房的产妇和亲友都当他是迟到的丈夫、迟到的父亲，甘愿为他守住一份宁静。余一鸣走到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也站着不肯出声。可馨也醒了，她知道是永青，她假装没有醒，她不知道能拿什么来回报这个男人，她愿意就这么一直被吻着、直到地老天荒。

外面传来小华的声音：“怎么不进去？永青还没有来？”余一鸣和手提保温瓶的小华、一前一后走进来。永青稍作调整、立即恢复常态同余一鸣握手道谢，他又吩咐小华：“我请了两天假，你下个星期一坐第一班车来，等你来了、我再走。”小华不放心餐馆，餐馆刚刚开业、她就出来陪生。但她更不放心眼前的母女俩，她怀疑地问永青：“你能照顾好她们？”永青认为小华太小瞧了他，她看着可馨拍着**说：“我会把她当做国家一级动物来伺候。”小华要嘱咐可馨两句，永青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你就安心接受他给你的一切。看可馨睡得沉，小华又不忍心惊动她。于是她将保温瓶递给永青说：“这里面是鸡汤下的面，她醒了就给她吃，那我就把她们都交给你。”

小华走之前要看看孩子，余一鸣带着永青一起去，他告诉永青：“孩子很健康，是个美人胚子。”护士从婴儿箱中抱出孩子交给小华，小华抱着孩子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不愿意再放下。永青看着小华手中如粉团的孩子，他恨夏雨。

可馨很虚弱，十个月的苦熬和强撑以及生下女儿的阵痛，让她感到做女人太艰辛。医院强调母乳喂养，她流泪了。孩子一出生，她就欠女儿一份。永青回到病房，见到可馨的泪水，男人的心也会碎，他弯下腰用嘴为可馨吸干。

永青带来的鸡汤飘香了，可馨闻着香味，感觉肚子饿了，她睁开眼睛。永青喜得手忙脚乱，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可馨，生怕磕碰着她，生怕她会碎。永青连忙倒鸡汤，可馨坚持自己吃，他就帮可馨端碗，帮可馨剔去骨头。他俨然就是一位精心侍候妻子坐月子的丈夫，他感到可馨是那么地需要他。

余一鸣的老婆冯慧敏是团雨镇人，在团雨小学教书，家住团雨镇最东头。他们家房屋宽敞，还有一个很不错的院子。慧敏有一个哥哥，哥哥在省城江城工作，已经结婚、还有一个快两岁的儿子。慧敏的妈妈在居委会工作，家里就慧敏夫妇同妈妈一起住。所以可馨母女住在这里很安全。星期天、慧敏母女张罗着将可馨母女接回了家。

孩子很乖，慧敏的妈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乖的孩子，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所以长得这么好。”可馨私下里同小华说：“是不是她知道她和妈妈是寄人篱下，所以这般乖巧？”小华嘱咐可馨：“这话不能再说了，我帮你记住这一家人的浩浩天恩。”慧敏夫妇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逗哭孩子，他们说小孩子哭是一种锻炼。小华最开心，她对可馨说：“我要她叫我叫妈妈。”可馨感激所有的人，她认为这个女儿应该算是大家的，她看着小华直点头。

孩子半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六，永青又来了，他见到孩子后故作惊讶地问可馨：“这是我们的女儿吗？你们是怎么养的？怎么这么好看？”他说着伸手去抱，小华拉住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永青转身回答她说：“我问过了余一鸣，他说可馨太虚弱，最少得一个月。那就再呆两个星期吧。”他又对小华说：“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后天坐第一班车来。”小华看了看孩子说：“算了吧、一天时间，跑来跑去的。”永青吃惊地说：“上个星期天，我不能来，我还担心你着急不能回去。”小华凑近孩子说：“我的宝贝女儿在这里，我是哪里也不急着去。”永青也凑近孩子说：“看来还是宝贝女儿最有魅力。”可馨看着他们闹，感觉很幸福。小华最后还是回了家，走前一再交代可馨：“我不在，千万别给女儿洗澡。”走前跟孩子亲了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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