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对萧华讲我的初恋故事那个晚上,我躺在那张喋喋不休的铁架**作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又回到了久别的故乡。
仿佛还是被几代领导整容以前的小镇,在梦里保持着它原有的纯朴,没有在刻意模仿城市建设后产生的那种生硬的不适。街道的一边是古旧的平房,另一边则是常年清澈的小溪。熟悉云溪镇的人一定会想到这是从小学到中学的那一段路,也正是我所最熟悉一段路。如果不是在梦里,我是再也没有机会走上这一段快要淡忘的上学之路了。
路的两边铺满了晾晒的稻谷,只留下中间一条窄窄的空地,供行人穿行。在梦里,我看到自己穿旱冰鞋在这些空隙中穿行着,同时有许多人从身边擦肩而过。当然这不是现实,现实中那是条粗糙的水泥路,我曾在那条路上练习滑冰时,狠狠地摔过几跤,但梦可以弥补你的遗憾。
走了一段路,旱冰鞋早已在梦中丢失了,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分明记得己经向东走过了通往溪南的木桥,却又在西首的邮局前面徘徊,最后终于看到自己拐进了一家门口,一个顶部圆形的拱门,很普通的厚木门板,推开是一个古旧的杂合院,并不特别地像谁的家。
从房子里跑出一个女孩来,但我无法看清她的脸。我们离开了房屋,就这么在街上走着,听不清说了些什么。我想她应该是我的女友。
走在街上时,街上的景物却已经变了,两旁是高大的梧桐向中间遮过来,脚下变成了一条宽广的大道。街上穿行的人群很少,树下围着一堆人,像在修理着一辆自行车。这几个人是我认识的,都是我的童年伙伴,我向他们打着招呼,他们却仿佛没有看见我。我想看清他们在修理什么,便爬上旁边的一棵树。这时那个女孩却向其中一位我不认识的人走过去,帮他擦着汗,和他聊着。我就这样地俯视着他们,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我发现我根本不是她的男友。
迷糊中听到一些声音,是女孩的呼机响了,她抬头四处张望,并看了看树上的我,但她的眼神似乎很空洞,大概没有发现树上的我。然后,她呼呼地奔向远处寻找电话去了。
我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跑远,怅怅然若有所失。回头再找童年的伙伴时,他们都己经不见了。四周变得很嘈杂,我不知觉中己经站在桌球馆中,周围是许多熟悉的和不熟悉的球友。心里有个声音让我要振作些:“算了吧,找个球友痛快地赢几把,让一切不快的事都一边去。”
就在极目四望寻找我的球友时,却从梦中醒来,醒时没有来得及赢几局台球,依然带着那分失恋的惆怅。
醒来的那一刻我有些伤感,虽然没有看清女孩的脸,但在梦中我就已经知道她是G。
当然G也是有名有姓的,但她走进了我的故事里,我就会为她再杜撰出一个称呼来。既然如此,所以我认为干脆就用Girl前的这个G代替吧。
也许梦的本身是连贯的,是我在醒来的那一刹将它打成了碎片,而后剪辑成了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但梦中带来的那份失恋时的惆怅却是真实的,它在我的心中回荡久久不能释怀。
如果说回忆是现实主义,那理想是超现实主义,而梦就是魔幻现实主义。它像个鱼眼镜一样地让我看到了整个正常无法看到的广阔空间。弗洛依德说:梦是愿望的达成。那一刻,我却认为梦是由情感幻化而成的海市蜃楼,G也正是我一直无法企及的海市蜃楼。
我已经很久没有作到关于G的梦了,大约是两年吧。
而梦告诉我,其实她一直在我的心里。
大概,每个人都会有一次初恋,而我却有两个初恋的故事。一个是我那晚告诉萧华的,它是我常用的挡箭牌;另一个就是关于G的故事。
说到G的故事,就难免变成回忆录了。现在来讲她似乎有些为时过早了。我甚至不知道事情到这里是不是就算是个结局,或者只是暂时性地告一段落。
也许三十年后,我会有个更为成熟的想法。三十年后,当日渐稀疏的灰发再无法掩没从头顶抖露的智慧之光时,回头再看这几十年的风雨都会有个更清醒的认识。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忘记二十二岁那年秋天所发生过的事。
在此假设的基础上,将时光的指针再回拨到我二十二岁的那一年,如果你不会因此而腻烦的话。
那么就随意地登上一辆那一年的火车吧。在这样的车厢里,就像天桥下的集会,总是一个龙蛇混杂的景象。或许,会在车厢里碰到一些这样的小贩,拿着一叠薄薄的小本在叫卖,据说那是揭示生命奥秘的神书。如果它真如所说的那样灵验的话,顺着我的生辰八字那一栏查下去,也许就会在当年运程的那一块出现这样的卦辞:明夷,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
我是说如果真的灵验的话。当然我从没有在这样的小本上寻找过自己的祸福,会不会有这样的语句并不肯定,也许会是另一卦象上另一句类似的话。但如果要总结我那一年的运程的话,也许这一句最合适不过了。
三十年后,当我终于**智慧之光时,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待。那时的我(我想,那位未来的老者,对于我这样地称呼他,借此沾上一点智慧之光,一定是抱以宽容的态度),那时的我一定只会博大精深地神秘一笑,正如一位长者看护年少轻狂的后生一样,轻轻一瞥,不置可否,或者正如看破红尘的老僧,对前尘往事只说一句“逝者以已”。但我现在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想知道自己无法理解的每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只好本着自身的格物致知原则,分解这一段故事的始末。就像少年时,在阁楼里格物家中那口古旧的挂钟,想知道是谁在里面操纵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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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的序曲』
关于g的故事,序曲应该在1993年的秋天开始。那一年的七月,我在火~的天气和火~的拼杀之中败~阵来,在家里人为我的前途作着各种规划的时候,我最后放弃了委培与自费的所有机会,选择了补习的路。那时的我,对那些想~安慰我的人说了一句:“那就再搏一次。”其实那一句本不是什么豪言壮语,我在表述它的时候也没有踌躇~志的神情。因为那时的我并没有什么竞争意识,只是看不了父兄们为我在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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