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5

陈怀江从办公室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陈大仓眼角上肿了个青疱，眼球里充满了血丝，他明知道是被人打了的，虽心疼却故意装出没事儿的样子，慢步经心走到陈大仓面前，当着一屋子人打了一个惊张：“啊哟！大侄子。这眼睛肿的像猫卵子是怎么了？是不是不听话叫媳妇给打的？

陈怀江话没说完，满屋看热闹的人被他的幽默弄得嗡哧一笑。不知那个胆大的躲在人缝里开玩笑说：“主任，要是他们家周工程师打的，你这个当叔公又能怎么样？不会跑到媳妇房里把她揪出来用家法吧？”

陈怀江顺着玩笑声把喷火般的目光伸过去，皱着眉头没好气的挖苦说：“你们是不是认为很好玩吧？都跟我句嘴。”吼罢，调转头继续嘲笑陈大仓说：“要是周玲打的老叔我替你做主。这像什么话，下手也特狠了点。”

陈怀江当众含沙射影鄙视陈大仓，陈大仓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不敢吭声。陈怀江看着他怂包样子狠狠瞪了一眼：“说话呀，没用的东西。”

陈大仓狼狈地被主任当众羞辱了一番，像霜打了的，白耷拉个脸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开玩笑的人知道惹火了老主任，舌头伸得老长，吓得连屁不敢放，后悔玩笑开的不是场所。

陈大仓挨讽刺老郑搭着被讥笑了，手不好意思的从陈大仓大腿上慢慢松开。陈怀江好笑地看着老郑尴尬皮笑肉不笑像被人奷了的脸接着发挥说：“老郑呀，俗话说卖针还要看个鼻子，要是买个没鼻子眼的针你说该怎么穿线呀。我说你抱大腿该抱，找个腿子硬的抱呀，抱个软骨头有什么抱头。”

“主任别笑话我，我这不是为了息事吗，打出人命来该如何收场。

“叫大家说，我笑了吗？”老郑的脸被问得如陈大仓的脸恰恰相反，像一块肉案上吊久了的猪腰子，泛紫，拉的老长，老长的，神劲儿跟陈大仓一样，低着头矁住自己裤裆不敢正眼看主任。

主任这回真笑了，心里说，不敢见人干脆钻进裤裆算了。

“叫大家说说，有你这样息事的吗？他们年青，火胜、脾气大、呈强、霸道，屁大点事争赢头，动不动用拳脚说话。求一时痛快，糊里糊涂侵犯人权犯了法你替他们去坐牢吗？你不能，他们坐了牢老婆孩子你能替他们养吗？我看你跟我一样是老糊涂了。一天不打牌手痒了，他们俩打起来你有直接责任，要不是同情你跟我一样要成为服从大局的牺牲品，决不会轻饶你。”

粮管所老人只知道陈怀江厉害，却不知道厉害到什么成度。老郑则不同，是跟陈怀江整顿财贸队伍那年由粮食局老局长点名从大队基层干部中选拔上来的，对陈怀江厉害了如指掌。陈怀江原来是大队治安主任。老郑是大队植保主任。一个是管人的人，一个是管庄稼的人，待遇是一样，本事却各有千秋。老郑管人有一套，骂起人来不带脏字，腌脏起人来如同打人的棍子，村上调皮捣蛋货色一个个被老郑收拾得服服、贴贴。老郑管庄稼同样有一套，棉田、稻田发了虫，不用农药用油灯透蛾，祸害庄稼地虫子同样被老郑收拾得服服、贴贴。也许老局长当初点名要他们俩就是为了利用他们长处。然而，老郑进了粮管所不久提成了管人的所长。老郑跟着提成了管库的组长，俩人都是粮管所长字号人物说起也风光。照说一个村出来的干部，除了小农意识是固有的，思想觉悟总不会低到那里去吧，不然的话，粮食局那么多能人老局长怎么会把他俩当成得力部下。大家好好利用各自的长处是一对很好的搭档，可事实不是这样。通过多少年共事，陈怀江认为老郑做的一些事，除了齐心协力把陈大仓弄到粮管所工作以外，其他的配合老郑总是有点跑调，有时甚至跑得离谱。就像现在，小张和陈大仓打架斗殴，砸了办公室的门就是老郑使阴导致的。还有，职工起哄要工资，把办公室当茶馆，打牌还要算工资，都离不开他老郑背后煽动的结果。这一切的一切陈怀江心里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恋着同事一场对老郑只是明于心则不鸣于口而已。如今树倒猢狲散，再不跟他泼脸恐怕他会把我老陈当傻子，不拿出点威严出来看看，还当真不把村长当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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