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7

老郑瞬间转败为胜，故意将一脸春风撒到陈怀江脸上蔑视一笑。陈怀江脸色铁青，看他皱起眉头吃人的样子恨不得一口生吞了老郑。

仗着老郑撑腰，大家自然不自然行成一个包围圈向陈怀江慢慢围拢。人群里有人边挪动身子边质问陈怀江：“主任，工资一拖再拖，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

还有人腔调里带讽刺说：“主任，我们非常同情您老人家近一阵子心疼把这么漂亮办公室送给我们当茶馆，地主斗的昏天黑地。斗渴了问您老人家茶喝，斗饿了问您要饭吃。涉身处地的为你想是不乐意，不知大家乐意不？我反正不乐意。”

登鼻子上脸了。陈怀江看着一步一步向他逼进似乎正气昂然的人群，气得嘴角直抽动，乌云滚滚脸膛上刷地映出发脾气征兆，不等他暴发，后面却跟着来了；“主任，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忒招你烦？你以为我们情愿来享受这样的待遇吗？是大仓说的，只要发了钱，我们绝对不会再招你烦。”

说话的人声音刚刚落，陈怀江想咆哮却又有人像放连珠炮的拦住，“主任，我们也烦，都揭不开锅了，谁不烦呀。”

火终于被点起来了，而且越烧越旺。大家你讽刺我挖苦，简直像是把陈怀江放在火上当肉烤。

老郑发挥完趁大伙攻击陈怀江之机不知什么时候回到陈大仓跟前，手亲热的搭在陈大仓肩膀上，躲在陈怀江背后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地想等待最佳时刻充当一回消防战士，把陈怀江从烈火中救出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面对讨工资向他发乱的部下陈怀江就是再有能奈，此时没辙了。在此之前，他曾动过很多脑筋，想过很多办法自救，想让这条装着良棚镇老百姓口粮的空船不被浪打翻，可都失败了。现在仅有能让他能变成钱解决职工问题的就剩几十间粮仓，几间店面，一幢办公楼，还有局长电话送给他的几十头猪和救急的一万元钱。其他的不敢动，局长送的猪和一万元钱他是敢动的。他自私的想过，把猪场交给老郑，由他带着陈大仓和小张承包，自己私吞这笔钱亵渎这么多年廉洁奉公的好名声。待这条船沉没了后，用这一万块钱埋葬粮食局十几年著称的雷厉风行模范所长的同时，埋葬这受气不讨好的芝麻官生涯，脱胎换骨做一个贩卖粮食的小商贩。

想法没有变化快。陈怀江面临危及心里虽说有火，但考虑问题是慎重的，绝不会向小张为一块钱冲动打人。再说，就是能打，打得下手这一屋子可怜巴巴的职工吗？他们要工资理直气壮，要怪就怪我这个当主任的没有用，半年发不出大伙的工资，大家情绪过激正常，能理解。

围拢来的人眼巴巴看着主任有脸上的情绪变化，迫切等待他回答问题。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陈怀江看了一眼窗子上贴的一张脸，便朝趴在窗台上的小张吼了一声：“还不跟我滚进来，像个贼一样。”

“我不敢，主任。”

老郑跟着招手圆场：“主任有话说，快进来。要是大仓再打你我负责。”

陈大仓觉得老郑说话欠思考便不愿意反驳，道；“郑头，我打了他吗？明明是他打了我，我碰过他一指头吗？你怎么说我再打他？”

“大仓，我说你蛮聪明的人怎么就听不到话呢？他不是闪的快你哪一凳子可是有力量的，不算打又算什么？”

陈怀江见他们又在扯蛋，便指责老郑，说：“你们还要不要我说话？要说打能把你们的工资打到手，就让你们打个够，省得我操这份瞎心。”

小张耷拉个头试探的走进来，挤进人堆里防止万一。陈大仓恶狠狠的凶了小张一眼，手仍然揉搓着眼角倾心听主任讲话。

“我知道同志们近来心情都不好，我跟大家一样，心情也不好。出现了今天打架闹事的现象是我没想到的。问题虽然发生在陈大仓和小张身上，但责任是我。为什么这样说呢？答案是，如果我有办法发了大家的工资，大家也不会天天在这里守着，也不会出现我们所建所一来职工野蛮到把主任办公室给门砸了。当然，砸了门，损毁了公物是要赔偿的，检讨就免了。”

陈怀江话没说完，下面又有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请大家安静。有意见等我把话说完了再提不迟。”陈怀江恢复了常态，习惯性的向人群摁了一下手掌，果然止住了大家议论。他接着说：“说检讨免了有少数同志看着我不服，认为陈大仓是我老陈侄子，我护犊子，袒护他。是的，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是在袒护，我请求大家跟我一起袒护他。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袒护了。

陈大仓误砸了陈怀江的门，大家都以为陈怀江会借机大动干戈，狠狠敲打一下平时他最看不惯的捣蛋家伙小张，他却什么袒护……莫明其妙的说什么再也不会有了，把所有的人弄成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他话中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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