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愚夫与其中一心存芥蒂之人在村口路上碰面,避之不急,可以说是狭路相逢。那人是朱乐,就是两年前说柳杏梅是泼妇的人,在他的肩膀上挑着箩筐,里面装着野菜。这人也有个不雅外号叫“鸭屁”,说话时唾沫星子乱溅,不是咳嗽就是喘,而且也不讲究卫生,黏痰随地吐,让人怀疑是个痨病痪子,所以才得此名。这人瘦小枯干,面黄肌瘦,尖嘴猴腮,形同侏儒,已人到中年,放下四十往五十数了,却还是光棍一人。可就他这副猥琐德行,却也不知自重,常拿老实的愚夫取笑。他上下打量了愚夫几眼,似忘记了曾被泼妇的当众辱骂,这种恬不知耻的人自是不懂避讳,知道愚夫懦弱可欺,就又是大大咧咧地调侃道:
“愚夫,看你鼻青脸肿样,想必又遭老婆笤帚疙瘩尥蹶子了吧?你这皮子咋总爱犯痒呢?真是的!”
愚夫面色羞惭,不禁气恼。俗话说:骂人别揭短,打人别打脸。以前忍气吞声,但时间长了,又在曾经娇妻现在泼妇责骂他是窝囊废的蔑视下,并在父母相继离世的悲痛中,他再也忍无可忍了,不甘受此奚落之辱,就反唇相讥道:
“有钱难买我愿意,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一些烂舌根子的,就别学癞蛤蟆干鼓肚了,也不怕胀死!自己的小毛驴儿,爱咋喂草料就咋喂,我想从**儿喂呢,你管得着吗?要是吃饱撑得没事做,就咬着草根子一边眯着去,看看蚂蚁上树也行,少他妈的拿我寻开心!吃柿子净捡软的捏,别给脸不要脸,你们真以为我是好惹的吗?别把我给气急了,小心我把你腿打断了再给你插到腚里去,你信不信?就你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还有什么资格来嘲讽我?真是厚颜无耻,自不量力!”
他的突然强横,一反常态,而且还是伶牙俐齿,足以让朱乐瞠目结舌。平日里愚夫总是唯唯诺诺的,就连顽童都可取笑他。而在今天,他孙子似的形象却变得有些理直气壮、威风凛凛了,这不得不让“鸭屁”感到惊讶!
“哟嗬,你——你——你小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想戏弄他的朱乐,开始有些尴尬,口吻中也掺杂了些嗫嚅,甚至是畏惧。
愚夫横眉怒目,坦然回敬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别蹬着鼻子上了脸,若是谁再敢无理取闹,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嘲笑别人,也不掂量下自己,纯粹是卑鄙小人。逞口舌英雄,算什么东西,有能耐就拿枪抗日去!”
“真不禁搭理,闹着玩的话都当真。还恼了,真是的!”
朱乐咋着舌,吐了两口唾沫,觉得自讨没趣,就小声嘀咕着,灰溜溜地走开了。
在体格魁梧的愚夫跟前,也只能是逃之夭夭了。
常言道:人怕逼,马怕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愚夫看着朱乐的远去背影,他的心里没有一点点的高兴,相反的却是不禁黯然神伤了起来!如此一个龌龊小人,竟然也敢戏弄自己,真是胆大妄为,都是自己平日里的怯懦给了他们的宽容放纵,才助长了一些狂妄之辈的无礼挑衅!在命运里被安排的一切不如意,是他所避之不及的!
他站在那里一片茫然失落,看着朱乐腰间挂着的那个铜锣和棒槌,在他颤动的身体下在有节奏地拍打着他瘦瘪的屁股蛋子,时有铜锣和棒槌相撞发出微弱的清脆响声。他一时间真是不知该对这种人该是蔑视还是该同情!
但他仍能记忆犹新地想起,在两年前,当村里的老寿星伍元祖将一个铜锣和棒槌交到了朱乐手中时,并且吩咐说:“朱乐,你没事就负责巡逻工作,要是发现了日伪军,你就连敲四下,要是发现了土匪就连敲八下,那样好提醒并招集村民,早做准备。”
时间过了这么久,那铜锣仍在装聋作哑,这也正是村民们所一致期盼的。只要是那铜锣不响,就似乎能够证明这个村庄是安全的。自从朱乐拥有了这个自认为是荣耀的使命后,就开始摇头尾巴晃起来,闲暇无事时,都可见到他大摇大摆地走东家串西家的身影,就是村子周围的边边落落犄角旮旯都遍布了他的足迹。这也应该说是他的“敬业值守”了,可在一些人的眼里仍在睥睨他这猥琐的形象!
这个在战争年代里的村庄,真的能一直如此与世无争的逍遥下去吗?
可是在一些有安危意识的人心里,常常充满了一种焦虑的恐慌。这个赖以为生的家园,随时都可在风雨飘摇中被颠覆的!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是几户拖儿带女新来的村民们嘴里所描绘的,也是在他们身上真实的写照!战争的烧杀抢掠,在残酷地吞噬着属于老百姓的幸福和快乐!
此时,在他的心里,竟然是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请给我翅膀,我要飞翔!
经此反驳抗议,愚夫的话自会被朱乐传耳过舌了,真是起了杀一儆百的作用。在他面前,一些人的放肆嘲讽就有了收敛。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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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闲聊』
日子在周而复始中度过,平静之中充溢着惬意与懒散。为了打发这寂寞而无聊的时间,~言蜚语自然是成了茶余饭后的消遣噱头,百嚼不烂。但是,猪~鸭~绑住了,人~是绑不住的!背地里,好事的~们没事时就聚在一起,~着自制的喇叭筒旱烟闲聊着,东扯葫芦西扯瓢,净是些非素既荤的事,说咸道淡,兴致~~。这一天,几个人聚在一起在罗亘家的石头垒成的墙~~坐在木头~,说说笑笑咧大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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