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玥，邬玥！这死蹄子又跑哪去了！我的大衣还不赶紧送过来！”

“是！马上就来，”被唤作邬玥的女子跑的气喘吁吁，“李小姐，您的大衣。”

梳妆镜前，李锦绣十指轻巧的散开发鬓，适才拍了拍两颊，让脸色看上去红润自然一些。

李锦绣自然是艺名，这间剧院里的每一位名伶都有艺名，锦绣取自锦绣前程，倒是十分映得这位当红戏子的光景。

“邬玥，喏，这点碎钱你拿着，待会若是有其他人来问，你自是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是！李小姐不舒服，回公寓休息了。”

李锦绣满意的扬起嘴角，出门前又照了次镜子才放心的离开。

邬玥是李锦绣的跟班，年轻的姑娘，脑袋瓜自然灵活，她能清楚的记得李锦绣的每一位情|人，张老板喜欢李小姐有活力，所以每次李锦绣与张老板约会时，邬玥都会替她挑鲜艳的呢子红裙。

而王先生偏好情调，所以邬玥总会为李锦绣挑选适宜的淡味香水。至于那个姓陈的老头子，邬玥实在厌恶，但李锦绣喜欢，谁叫他出手最大方。

而今晚，李锦绣颈上戴着一条低调奢靡的黑珍珠项链。

显而易见，是跟那位赫赫有名的阮先生在一起。

说到这位姓阮的先生，邬玥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李锦绣的化妆间内，当时邬玥进去打扫卫生，却不曾想看见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正眯着眸子看墙上李锦绣的大幅海报，听见响动，阮启东望过来，“正好，你身上带火柴了么？”

口气熟稔，仿佛相识多年般。

而邬玥早就大脑石化，几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没……没带……”

“启东，你又在欺负人家小姑娘，”李锦绣从后面出来，套着男人宽大的衬衣，下摆全空，两颊泛着醉意的微红，场面极其香|艳，她的出现也替邬玥解了围。

邬玥识时务的赶紧退出来，掩上门的那一刻，还能听见室内传来男人与女人之间轻声调笑的声音。

第二次遇见阮启东，是李锦绣的一次公演之后，彼时邬玥正替李锦绣收拣戏服，听着门廊外传来男人低沉的脚步声，条件反射般腾的一下站直身子。

见到她，阮正东也有些意外，“锦绣人呢？”

“李小姐正在公寓练台词，明天还有一场戏。”邬玥一本正经的撒谎。

“哦？”阮启东微微一笑，却刻意拖长尾音。

他本就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卡其色的风衣衬得身姿越发欣长，暖色的灯光从后笼住他的身影，也将她笼在他的影子里。

“李小姐真的在排练。”这次，邬玥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似乎他有种魔力，能让一切都无处遁形。

好在阮启东并没有为难她，只道，“那我明日再来看她的戏。”

“好，我会转告李小姐，为您留好位置。”

阮启东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却又转回来，“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邬玥急忙在身上摸了一通，“我还是没有带火柴。”

他一笑，这次的笑由嘴角牵动，深及眼底，“别急，我这次不找你借火，”他继续道，“既然锦绣不在，这束花麻烦你替我收下。”

“要不要我转交给李小姐？”

“不必，花是送给你的。”

那是邬玥第一次收到男人的花，大大的一捧白色玫瑰，每一朵都绽放的极为瑰丽，几乎有碗口那么大，事后李锦绣看见这花，淡淡的问，“姓阮的来过？”

邬玥有些慌神，“来了，又走了，我说您在练台词。”

“哦。”

“李小姐，这花……”邬玥莫名有些心虚，“这花该怎么处理？”

“丢了去，要这玩意做什么，又不是首饰，”她想想，“算了，你带回去吧，这花也怪贵的，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是李锦绣经常说的一句话，无论是对事，或者对人。似乎在她眼里，东西都只分有用与没用两种，男人也不例外。

邬玥住在与剧院三条街外的巷子里，如同分界线般，与那奢华浮影、纸醉金迷的世界完全不同，这里鱼龙混杂、走私贩卖，是上流社会所不齿提及的地方。

她靠直觉往家走，刚到楼道口，就听见刺耳的警笛声划破暗夜。

若是平常，邬玥定是习以为常，毕竟这种人员混乱地方，不出事才蹊跷。可今晚，她却隐隐有些不安，因为警笛的声音，似乎是从自家方向传来。

还不及细想，就听见一个女人高喊，“住手！这是我的东西，你们没有权力拿走！混账！你们这群人模狗样的治安队！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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