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春夏之交，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动乱爆发了，这场暴风雨从城市到农村，不久，就席卷全国各地。

动乱一开始是破四旧，接着就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报纸发表了社论，大喇叭里天天广播，县城满街是大字报，曹集街上也贴了大横幅标语。曹晓霞回家问曹瑞山：“爸爸，什么叫牛鬼蛇神？共产党不是不信鬼神吗？”曹瑞山是看报纸的，他叹口气对晓霞说：“看来我们又要倒霉了，牛鬼蛇神就是地富反坏右，我也是啊！”翠红也插嘴说：“那我们是不是又要像土改时那样，挨批挨斗呀！”曹瑞山说：“可能比那个时候还要厉害。”曹晓霞土改时还没有出生，她听不明白，但是，不久她就明白了。

一天下午，曹集街上出现一队胳膊上套着红袖章的青年人，他们都是中学的学生，他们到各家各户，翻箱倒柜，说是破四旧，叫各家把封资修的东西都拿出来，不拿就到家里翻。大家肯定自己不愿意拿，再说什么是封资修的东西，也没有个标准，最后就一家一家翻，当时也没有什么王法，也不管什么隐私了。有一家小业主，过去是做生意的，被抄出许多古人字画，银元元宝，有一家过去是唱地方小戏的，在他家里翻出许多古装戏的衣服穿戴头饰，他们说这些都是四旧，他们看见一个大姑娘拖着一根大辫子，说这也是四旧，就把姑娘拖过来，拿剪刀把大辫子剪了，姑娘就哭着回家了，有一个姑娘穿着小脚裤，他们说裤管没有六寸，是修正主义的东西，也把姑娘拖过来，拿剪刀把裤管从上到下，剪个大口子，姑娘大腿都**来了，姑娘羞得满脸通红，连忙跑回家。

这伙人到了曹瑞山家里，为首的一个人说：“他家是地主，四旧肯定多，要彻底检查。”在一个墙洞里搜出一卷人像，是曹家过去老地主的画像，是过去供起来烧香的，在翠红的箱子里翻出几件过去在窑子里穿的衣服，上面还绣着花，还有一双绣花鞋，胭脂花粉，还有一支口红。都拿走了。

又过了几天，曹集造反司令部成立了，造反队伍里有普通群众，也有一些游手好闲的痞子流氓。一天下午，一伙年轻的男女学生，冲进了他们的家，他们膀子上套着红卫兵袖章，手里拿着语录本，高呼“打倒地主分子曹瑞山”的口号，他们把曹瑞山打翻在地，又踏上一只脚。他们把他家的锅碗瓢盆，坛坛罐罐都砸个稀巴烂。一个女红卫兵问翠红：“你叫什么名字？”翠红说：“我叫翠红。”女红卫兵就挥着拳头喊：“打倒地主婆翠------”喊到一半停下来说：“呸！你也配叫翠红？叫翠黑还差不多！”便又接着喊：“打倒地主婆翠黑！”围观的群众都捂着嘴笑。

造反派们把曹瑞山和翠红五花大绑地绑起来，戴上纸糊的高帽子，曹瑞山的高帽子上写着“地主分子曹瑞山”，翠红的高帽子上写着“地主婆翠黑”。造反派把他们牵到街上，和别的牛鬼蛇神放在一起，在街上游街，人们跟在后头，边喊口号，边用棍子打他们，小孩子跟着他们吐口水，扔石子，骂他们是大坏蛋。游到天黑，就把他们关到牛棚里，不准他们回家。

曹晓霞睡在**哭，整整哭了半天了，一口水没喝，一点东西没吃，想吃也没有办法做啊，粮食被抢走了，锅也被砸了，水缸也被砸了，家中什么都没有了，天已经黑了，也没有邻居敢来看她，她眼泪都哭干了。

就在这时候，晓霞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曹晓霞小声问：“谁？”门外一个男人回答：“是我啊，你三爷！”曹晓霞打开门，一下子扑到三爷的怀里，大声哭起来。三爷在晓霞头上拍拍，说：“乖孩子，三爷给你送吃的来了，快吃，吃完再给你爸爸妈妈送些去。”

曹晓霞见曹瑞海拿来一钢精锅饭菜，心里非常感激，自己吃了一碗，就拿一双筷子，提着钢精锅，把剩下的饭菜给爸爸、妈妈送去了。晓霞找到牛棚，见一间屋子，关了十几个牛鬼蛇神，有男有女，个个缩着脖子，蹲在墙根。曹瑞山见晓霞送饭来了，抢过钢精锅，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翠红问：“饭是哪里来的？你吃没吃？”晓霞说：“饭是三爷送的，我已经吃过了。”曹瑞山吃了一大半，剩下给翠红吃了。曹瑞山说：“你三爷不错，有事就找他，要乖，听他话。”晓霞说：“我知道了。”

曹晓霞刚走，就有几个造反派来到牛棚里，为首一个叫吴赉，过去在村里**过妇女，做了7年牢刚放出来，就造反了，还是个小头头，其余几个，也是痞子。他们喝的醉醺醺的进来打这个一拳，打那个一耳光，最后吴赉走到翠红面前，看看牌子，说：“你怎么叫翠黑？”翠红说：“我本来叫翠红，你们造反派改成翠黑的。”吴赉说：“翠黑，出来，今天晚上就批判你。”

翠红跟着他们走进一个房间，见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条凳子，桌上还有一些吃剩的饭菜没有收拾，看来他们刚在这里吃喝过。他们几个人围成一圈，叫翠红站在中间，读过语录，喊过口号，就叫翠红交代罪行。他们说曹瑞山私藏老地主画像，就是想变天，翠红藏着过去窑子里穿的衣服，就是还想过着过去的腐朽生活。说着说着就下了线，有人说翠红皮肤这么白，应该叫翠白。有人说不知道身子白不白，叫翠红脱光了给大家看看。翠红不肯，有人就上去扒，一会儿就扒光了。

这时候听到一声雷响，要下雨了。有人说：“我们干脆熄了灯批。”就随手把电灯关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吴赉说：“对这些牛鬼蛇神的批判，不但要触及灵魂，还要触及皮肉。”大家说：“对，对。”有人就把翠红拉过去，抱在腿上，打屁股，揪嘴巴子，掐**，还问翠红：“触及没触及到皮肉？”翠红连忙说：“触及到了！”翠红被从这个人腿上传到那个人腿上，翠红不停地喊叫。一会儿，吴赉又说：“我们不但要触及外面皮肉，还要触及里面皮肉。”几个人一起拍手叫好。于是，有人就把翠红抱到**去了，那个人一会儿问：“进去没进去？”翠红连忙说：“进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才让翠红穿好衣服，回牛棚里去。（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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