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溪老了的时候,她勾着丈夫的脖子,在茶色袅袅的屋子里回忆起那个女子。
她这一生都不后悔遇到的女子。
记得那年,她六岁。母亲被斩于众人之前,她吓得哭了一整天,那女子搂着她轻声安慰,那个嗓音她记了一辈子。
后来那女子就住在她爹爹的家中,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时而笑语,却从未笑到眼睛里去。
再后来,那女子遇到了一个男人,她说,我愿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来。又笑自己,除了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她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言犹在耳,那女子就将自己的底牌交了出来,她带着七千骑去救那男子,对阻拦她的人说,在大殿里,他是你们的王。在战场上,他是你们的帅。现在他被围困,他就是我一个人的李世民。
那男子却拥着自己的妻,任由她的人马被敌人杀的全军覆没。
她说,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再也不会把命再交到任何一个人手中。
后来所有人都说她看到那男子势孤,投靠了那男子的兄弟。只有屈溪知道,那女子爱那男子爱到骨子里去了。
在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屈溪一直陪着她,看她经常说起那个爱护她而舍弃性命的男子,说起另一个她亏欠一生的人。
那女子在屈溪家里种了一棵杨花树,常常望着那树就走了神,有时候那女子会悄悄地落了泪,没有任何声响,连鼻音都没有,只有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后来,那男子终赢得了王权,他杀尽了自己兄弟府中的家人奴婢,连几岁的小孩都没有放过,那男子说,今日我就杀尽这些人,仁义之名我不要,世人如何看我不在乎。
朝官说,是你将皇上这样一个仁义淡然的王逼成了逼父杀亲的恶魔。
那女子被他接进宫,屈溪再也不了解那女子,有一夜,那女子深深地刺了那男子一刀,那男子推了推了她一把,在头要撞上床头时,那男子不顾刀伤挡在中间,她刺了他一刀,他却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那女子像变了一个人,在后宫纵情声色,四处挑衅。朝臣说她祸国殃民,那男子就罢了那朝臣。不许有人说她半句。
他去看她,经常受些新伤。他说,她爱如何就如何。
后来的后来,在后宫最乌烟瘴气的时候,那女子抚着屈溪的脸,说,离开这里,去找你的爱人。她那风声水露的目光屈溪一辈子都看不懂……
至此,屈溪失了那女子的音信,只听有人传言,帝妃一起去扬州乘舟看杨花,在扬州办了一场浩大的葬礼。
屈溪眨眨眼,还是止不住泪水,杨花……也是离花……是她走了吗……她再也不留恋这世上的一切走了……连那男子也不留恋了么……
“我想她了……”屈溪摇摇丈夫的脖子。
“我是要感谢她的,没有她就没有你。”丈夫轻轻吻上她的发际。
“你和她一起长大的,你再讲她的事给我听!”
“好……”
屈溪靠在丈夫怀里,眯起眼听着那女子一桩桩往事,仿佛看到一片片杨花落下,周围是雪白的世界,一名女子或雪衣墨发,或锦衣华贵,或舞或静……
一颦一笑犹在眼前……所有的温柔都化作依依不舍……她是人间最尊贵的一朵绝尘花……也是最绝美的一片雪……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那女子……
她是大隋公主。
人都说,她是这世间血统尊贵的女子,是这人间最后一朵富贵花。
而她是异世灵魂,误入这女子体内。
她爱上了那个清风伴月的男子,她说,我愿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来。
他被围困,她说,在大殿里,他是你们的王。在战场上,他是你们的帅。现在他被围困,他就是我一个人的李世民。
她利用自己的身份,带了七千骑去救他脱困,却因身份,酿成悲剧,鲜血染红了晚霞。
她因他被折磨时,他拥着自己的妻与子共享欢乐。
后来,他因她杀了至亲,血流成河,人间炼狱。
她在宫中醒来,性情大变,心中所爱已是他人,她肆虐六宫,纵情声色。在**,趁他熟睡身侧,将刀刺进了他腹中。他推了她一把,在头要撞上床头时,他不顾刀伤挡在中间,她刺了他一刀,他却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他去看她,经常受些新伤。他说,她爱如何就如何。
繁花落尽,花落之后,未必是安宁。
他是否能留住她?她性情大变时,心尖上的人又是谁?
阳春三月,天气还有点冷寒,但仍旧抑不住生机.树木已开始回春,抽发出嫩芽.地上也披了一层淡淡的葱绿.映着朝阳发散的光芒.一眼望去,满眼清新温暖.这暖洋洋的绿再一次告诉人们,天寒地冻,呵气成冰的无情冬日已经过去.又是一个好年景。
“唉,这样的日子啊,没头了啊。”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喘着粗气,屈着身子,背着缰绳.步态一瘸一拐艰难地往前迈着步子。
“命啊,大兄弟,我在这儿已经十三年啦。现在腿也不行了,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冒冷汗.硬撑吧,人不与天斗。”旁边一个年龄稍长的男人搭着腔,语带悲戚。
李正听了不由皱眉,“我倒不相信什么命,我觉得我这条命就不比船上那人贱。”
“嘘!”旁边那人赶紧打断,“这话可不能说!小心脑袋!赶紧拉纤。”
李正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工头拿着鞭子走了来,想是刚才他们说话被发现了。
那鞭子的疼几乎每个人都是挨过的,刚打到身上只是锐利的疼一下。等到夜里那才是火辣辣的无法忍受,没有钱看郎中,就在夜里用热水擦拭一下,只有苦苦地捱到长出新的皮肉,这罪才算受完了。
因此,看那工头面色不善地走来,李正赶紧回头,专心地弓着身子拉起纤绳。****地抿成一条线。
河滩上传来一阵阵沙哑的号子声,“嗨,嗨哟哟,嗬嗨,拖呀,拖、拖拖拖……”
终于拉完了这一趟,所有的人都累得坐地不起,瘫软如泥。李正用一块粗布胡乱地擦着身子,犹自因为刚才的对话烦躁。
突然,他的眼睛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龙船上的一处。
那是一名紫裳女子,斜倚在船头,脸偏在一处。距离太远,李正看不清那女子样貌。却不由自主被吸引。船头风大,一阵风吹来,那女子纱衣轻摆,竟似要飘然而去。李正就这样看呆了。风儿轻轻,那女子的气息仿佛随风而来,李正不由伸长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女子毫无征兆地突然转头看向河滩,李正不由心念一震。随即脸色一赧,不由低下头去。
他是赤着身子的,什么都**,连块遮羞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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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佳人』
阳~三月,天气还有点冷寒,但仍旧抑不住生机.树木已开始回~,~发出~芽.地~也披了一层淡淡的葱绿.映着朝阳发散的光芒.一眼望去,~眼清新~暖.这暖洋洋的绿再一次告诉人们,天寒地冻,呵气成冰的无情冬日已经过去.又是一个好年景。“唉,这样的日子~,没头了~。”一个中年模样的~~着~气,屈着~,背着缰绳.步态一瘸一拐艰难地往前迈着步子。“命~,大兄弟,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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