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西山脚下，正是一片斑驳景。顺着蜿蜒的石阶往上看，山顶的凉亭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走，上去吧”刘瑶招手，率先往上去了。

烛楼跟着，不爱运动的习惯，使他有些招架不住。

两旁是枯败的树林，冬天北方的山也是萧条的，寒冷而孤寂，偶尔会看到几只寒鸦。一路无话，望着刘瑶的背影，烛楼勉勉强强爬上了山顶。

“到这来-想-说-啥....”烛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我要你把她引到这来，等到天亮”刘瑶直截了当的说。

“你在耍我吧，大晚上的你要冻死我啊？”烛楼很不满意。

“你不会多穿点，再说了，这离市内，也得有段距离。等你到了这差不多就快天亮了。”刘瑶故作蛮横地说。

“你有没有搞错....”烛楼没有往下说，他知道狐仙是得罪不起的，旧时传说这路妖仙最难对付。

“好吧”烛楼看已经答应了，也不好推脱，无可奈何道，“我认了”。

“没有这么困难吧”刘瑶在旁边，给他打气，“所有的事我都准备好了，就让你跑个腿，看你难得。”

烛楼不想说话了，心道：“尼玛，敢情做这事的不是你，你倒轻松啊”。烛楼把视线，移向山下的城市，夕阳下城市中高的建筑物披上了一层金色,而那些低矮的，则陷于一片阴影之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肮脏。而背后是落日，是文明外无尽的山峦。不禁自嘲道：

落日荒山萧索，举目可近天河。无人唱彻大风歌，唯有矬人一个。

刘瑶搂住烛楼的胳膊，应声道：

莫叹穷途凄苦，人生莫叫蹉跎。相逢寄语话偏多，再剪西窗灯火。

烛楼一时不知说啥，终于再次沉默。两个人就这样站着，沉默了很久。

回来的时候，烛楼知道了到底要干什么：刘瑶会将一绺头发和宝珠绑在一个特制的灯笼里，烛楼将提着这盏灯笼，为亡灵引路，带她到今天看的这个地方，等到天明。

他们下山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烛楼坐在刘瑶的车里，还是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竟分不出眼前这个女孩是妖还是人，不知道眼前这个生物到底想干什么。他有很多次欲言又止，到底将疑问，藏在了心里。

“就停在这吧”烛楼决定在家附近的路口下车，而且害怕邻居看见。现在正是居民们结束工作，逛夜市之类，放松的时间。

“好吧”刘瑶找了个位子，停下了车，“再陪我逛一逛可以吗？”

烛楼不太习惯两个人一起走，而且旁边的这位还有些光彩照人，他不知道该站在他的身后还是旁边，更不知道该保持个什么距离。结果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像梦游一样，走完了“全程”。

“事就这样说定了，我会按时去找你的”烛楼感觉临走之前应该说点什么，转身就走，感觉却像是逃。

“等等....”刘瑶有些着急。

“还有事吗”烛楼还下意识的转回身去。

刘瑶不知道要说什么，忽然双臂抱住烛楼，探身一吻。烛楼当场石化，他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感觉。直到刘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烛楼才缓过神来。烛楼有些醉晕晕的感觉，再次转头往回走，只听见前面怦然一声，一大块玻璃从楼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烛楼惊出了一身冷汗，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就像从天堂一下落进了地狱，凌乱了。

那天晚上，烛楼不知道是怎样度过的，一夜无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烛楼点起了烟，他一直回味着那一刻的感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对于这类事物好像早已从生活中消失了，那是种什么感觉呢，他从来也不了解，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一个与幸福无缘的人，从来不会想到幸福是个什么样子，就像夏虫不可语于冰，就像河伯不可与于海若，从来没有想过。就这样终于挨到了天明，天明催人早起，催人从无奈中爬起，就像踩到了荆棘，才知道那不是花朵；就像上过了大学，才知道世界的肮脏，无奈中继续，苟且中抹去漫天的云彩。

“什么都不去想了，日子还得照常得过”烛楼如是想着，安慰自己，踏出了家门。

这正是：

春风化雨自无声，了断曾经又启程。

勉励诸君心莫死，明天尚在未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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