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杨威的讲述，赵三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说对方知道你们的身份，还能听到你们对讲机的谈话？”他问道。

“是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杨威擦了擦脸上糊着的鼻涕和眼泪。

赵三盯着杨威的眼睛，说：“我怀疑你们被出卖了，而且出卖你们的人清楚地掌握着你们的行动信息，包括你们的对讲机频道。”顿了顿，他又说：“有人根本不希望你们救出人质。”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部队有内鬼？”杨威有些不敢相信。

“很有可能！”赵三点了一下头，“但我有点不明白，既然不希望救出人质，还派猎豹突击队出去执行任务，白白牺牲七个人，似乎又有点说不过去……”

正说着，小刘跑了回来，这家伙也不知道找了哪些人帮忙，拎着七八瓶啤酒就屁颠颠地跑回来了。

怕他看到自己哭过的样子，杨威赶紧转过头假装吹了下火，又抹了抹眼睛。

“格老子的，好求累哟！还好，几个龟儿子今天不想喝酒，帮我去搞了几瓶，敲了老子一包烟！”小刘一屁股坐下，喘着气碎碎念道。

“来来来，继续喝，今晚上要整安逸。”赵三抓过一瓶酒，用牙齿咬开瓶盖，举起瓶子对我们说。

“干！”“干！”

一顿酒下来，狗肉也吃得差不多了，小刘那家伙酒量也不咋地，已经倒在地上扯起呼噜。赵三**外套给他盖上，转过身挨着杨威坐下，掏出一根烟递了过来。

“其实，我跟你的经历也有点像。”赵三点燃香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我还记得87年，当时对越自卫反击战基本打完了，只是偶尔在边境地区还会有小规模的武装冲突。”

“那年我才18岁，是个新兵娃子，隶属某集团军。一次跟越军在老山边境又发生了一次交火，我们连奉命要求全歼越军一个加强排。”

“可是越军相当的狡猾，他们利用地形优势，一步一步把我们引进了地雷阵，全连就四个人活下来了，除了我只受了点皮外伤，另外三个要不没了胳膊，要不就没了腿。”说到这里，篝火炸了一个火花，赵三的眼睛里也弥漫着一股雾气，也许是烟抽得急了点，被呛得咳嗽了一下，“还好，任务算是完成了。最后清点敌人尸体的时候，才发现大部分越南兵都是女人，妈哟，遭女人牵着鼻子跑还差点整得全都回不来，也丢人啊！！”

这段历史杨威是知道的，当年别看对越自卫反击战解放军最终推进到河内附近，以强大的武力使得越南侵略者不得不服输，但我们的人民解放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的，就像赵三说的某集团军，当年就差点把人全都打光。要不是他们为国家为人民如此拼命，越南鬼子可没那么容易服输。

“赵三叔，想不到你也有那么光荣的历史啊！”杨威顿时对这位朴实的战斗英雄升起一股钦佩之意。

“啥光荣历史哦，差点就直接光荣了。”赵三笑了一下，“要不是战友在关键时候推了我一把，用自己一条腿换了我一条命，我早就被反步兵地雷炸上西天了。”

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战友见战友，又何尝不是惺惺相惜呢。尤其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战士，那更是血浓于水的战斗友情，要不然，怎么会有“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的“三铁”理论存在呢。

“对了，”赵三顿了下，“刚才我分析你说的事情，感觉你们内部有内鬼。你想嘛，虽然我没当过特种兵，但起码我晓得军用无线电频道是相当严密的，如果没得人出卖相关信息，再聪明的敌人也不可能短时间破解得了。要说他们撞运气碰上了，咋没见500万的大奖砸在老子头上呢！老子期期都要买几块钱的彩票得嘛，那么好撞，为啥就是他们撞上了，我们撞不上，里边肯定有问题。”

“嗯，我觉得你说得对，开始我也有点怀疑有内鬼。但我们的行动计划是绝密的，除了小队成员外，就只有军区几个首长才知道，会是谁出卖的我们的呢？”

“你们七个人，除了你以外，都死了？”赵三盯着杨威的眼睛问道。

“我被拉桑救了之后，他出去打听过，战友全都牺牲了。”

“我总感觉有啥不对。”赵三的眉头拧在一起，沉思着。

“唉……算了，不要想了，他们都牺牲了，就我活着，感觉很压抑啊。部队也没脸回，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杨威打断了赵三的沉思，叹了口气。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就在工地上混着？”赵三问道。

杨威猛吸了一口烟，“能怎么办，先混着呗，你还不是一样，对越战斗英雄不一样混工地？”

“操，老子跟你不一样。老子是正儿八经退伍的，只是在乡下看不惯狗日村干部的下三滥手脚，这才出来打工。”赵三把烟头用中指弹出去老远，烟头在空中翻了一个漂亮的弧形掉在远处的草丛里。“你只是任务失败，就这么意志消沉，没骨气啊！想一辈子背个逃兵的罪名？”

“我……”被赵三一句堵上来，杨威也说不上来。

“我觉得，你先把这个月干满，把工钱拿到手，还是回去。起码把情况搞清楚，好屁也给牺牲的兄弟一个交待。”

杨威抬起头望着天上浮过的一片云，“我还能回去吗？”

“能，只要你敢负起责任，敢面对现实，你不光能回去，还能为死去的战友报仇。”赵三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想想吧。”杨威有点犹豫。

“嗯，好好想想。记住，不管你有多大本事，也不管你受了多大委屈，你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用肩膀担起男人的责任！”

“我明白……。”杨威眼睛再一次有些**了。

又静静了坐了一会，抽了两支烟，赵三说：“不早了，回去吧，明天还有活干。”

两人用土把篝火掩灭，又解开裤带冲着还冒着烟的土堆尿了一泡，直到没见有烟冒出来，这才叫醒小刘，一起回到工地，

这一夜，杨威辗转反侧，一直在想赵三说过的话。回还是不回，一直很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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