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大街上的大多数商铺都早已关门休息了，一些小巷子里的夜市还挺热闹，各种小吃摊前人还很多，划拳猜令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个大城市里，午夜对于久泡夜场的人来说，这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杨威穿行在人群里，眼睛扫视着两边的小吃摊，肚子“咕咕咕”地不断抗议着。走到一家叫张老二烧烤的烧烤摊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老板热情地过来倒了一杯茶，递上一张菜单。

点了两份烧烤、一份扬州炒饭，一瓶啤酒，杨威询问老板哪里有卖电话卡的，老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烟酒店，告诉杨威那里有卖的。

这些年通讯发展很快速，基本上人手都有一部手机，有的人甚至有几部。但杨威在执行上次的秘密任务前，所有包括个人信息的证件都没有带走，根本无法通过正常渠道买到手机卡，想要不惹人注意的进行通信的话，只能利用尚未完全退出市场的公用电话。

点好的烧烤和炒饭还要等几分钟才能端上来，杨威便把随身的背包放在小吃摊，走到那间烟酒店，买了一张50元面值的IC电话卡和一包烟。正好小店外边几米远就有一处公用IC卡电话亭，杨威拔通了晨报那位郭记者的手机。

“郭大记者，还没睡哪？”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还很清醒，丝毫没有被吵醒美梦后的那种恼火和困倦。

“还在赶着明天要发的一篇稿子，请问您是哪位？”

“这么快就忘了我的声音了？”杨威调侃着对方，“我们中午不是联系过吗？”

“杨威……你是杨威吗？”对方似乎有点出乎意料，“你在哪里？”

杨威笑了一下：“哟，郭大记者记性还真好，居然还惦念着我哪？”

“您客气了，您在哪里，还好吧？”郭维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哈哈，我猜，你是想问警察有没有好好招待我吧？”杨威轻松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杀气。

郭维中感觉自己额头有些出汗，但自己白天接听杨威的电话时，就想起早上主编召集几个主要的编辑、记者开会，说有人在制造五阳山隧道工地发生安全事故的谣言，要求所有人不要理睬，如果有人以此为新闻线索报料，立即通知自己。接电话时，自己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但听对方的描述又不像谣言，这才留下自己的手机号。但电话挂断后，还是向主编进行了汇报。主编听完后就打了一通电话，不一会就来了几个警察，详细询问自己接听电话的细节，查了一下来电记录，临走时还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当时，自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对这个新闻报料人的安全有些担心。可细胳膊怎么能扭得过人家的粗大腿，自己也是在报社混口饭吃，可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砸了自己的饭碗，一家人喝西北风啊。而现在，报料人却神奇的再次打来电话，而且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违心所为，他这是在找自己报仇啊！

“怎么？做了亏心事，不好意思说话了？”郭维中的沉默让杨威确定了就是这个人出卖了自己。

“杨先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行了！”杨威打断了郭维中的解释，“我可以理解你受人所制不得不作出妥协，但现在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谢谢你的理解，但我还是要说声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要害你。”郭维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胆小怕事的记者，生怕杨威是那种亡命之徒，能从警察手里逃脱，说明这家伙的手段真还不少。

杨威不紧不慢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有什么您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照办。”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想你兑现中午的承诺，我现在想跟你见一面。你放心，我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不会对你不利的。”

“真要见面吗？”郭维中的心不由再次绷紧。这家伙说自己不是什么坏人，可天知道啊。

“必须现在见面，有些事需要好好聊聊，”杨威知道郭维中有些怕，“你不用怕，我现在市中心夜市的张老二烧烤，人很多，我不会怎么样你，自己一个人来。如果你敢再次出卖我，我会上你家找你。”说完，杨威挂了电话，多年的特种兵生涯让自己坚信，这家伙一定会来。

回到烘烤摊，自己点的菜、饭已经端上桌了。见杨威回来，老板又拿来一瓶啤酒和一只杯子。杨威自己倒上酒，一口灌下肚，气体从胃里猛地窜上来，一个响亮的嗝冲喉而出，好爽。旁边几桌的年轻男女扭过头来很是鄙视的看了杨威一眼，以示对这个不雅的声音的强烈抗议。

杨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下头把酒杯倒满，端起要的炒饭就扒了起来。一整天了，就中午吃了碗刀削面，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

一碗炒饭快吃完的时候，一个年龄约摸三十出头的眼镜男站到杨威面前。

“您是杨先生吧？”眼镜男一副很小心的样子。

“我是杨威，郭记者？来得挺快嘛！”杨威站起来伸出右手，跟眼镜男握了一下手，“坐吧。”

郭维中唯唯诺诺地坐在杨威对面，没敢说话，只是不停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壮实的年轻人：算不得多英俊的脸庞透出一股一般年轻人没有刚毅，古铜色的皮肤和跟自己小腿差不多粗的胳膊表示这人很健康，不对，应该是很有攻击力。如果他的手掐上自己脖子……

“老板，再来二十串羊肉串、两瓶啤酒。”杨威根本没理会郭维中打量自己的眼神，大声向老板喊着。

“好咧，肉串这就来！”老板马上拎过来两瓶啤酒，加了一个杯子。

“我不喝酒的，您喝好就行了。”郭维中连忙跟摆手。

杨威给郭维中的杯子倒满酒，板着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吓唬道：“我不管你平时喝不喝，今晚上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郭维中心里“咯噔”一下，后悔自己就不该来，苦着个脸：“好吧，那我喝，我喝。”

杨威看出了郭维中心里的想法，哈哈笑了起来。

“郭记者，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你要真不能喝，我也不劝你。”

“不不不，我喝，我喝。”郭维中没敢信杨威的话，一边应允着，一边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下去。可能心理压力有点大，又喝得急了点被呛到了，放下杯子就把头歪向一边，捂着嘴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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