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里的海棠花开得正艳,落英缤纷,仿佛也随着满院子的达官贵人为这出好戏喝彩。
三宝见主子的茶盏浅了,立即提上一壶紫砂钵前来斟茶。这戏台子上好不热闹,唱黄脸的,演双簧的,耍杂技舞龙舞狮的,一对对地表演着看家绝活,李弘看的是目不暇接,兴致高昂。
近身太监三宝见状大喜,因为只要主子高兴了,底下当奴才的必然会讨到好处,一番打赏自不必说。
至于为什么说台上一出戏,台下又是另一处****呢?三宝眯缝了眼往远处瞧去,只见这畅春园里满院子的绫罗绸缎蓝脂粉气,各宫各房的娘娘小主们打扮的是花枝招展、争奇斗艳,活脱脱一种炫耀示威争宠,一幅深宫夺嫡图。
看得他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五阿哥的娘亲萧淑妃风韵犹存,一对北海道产的上等淡水珍珠耳环,吊在她白皙饱满的耳垂上,一袭半透明的印度萨洛大紫纱**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这样真看不出来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少妇。
三宝偷偷地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在这些丰腴性感的后宫嫔妃身上留恋不止。他真恨不得自己生了一对透礻见眼,把这些貌美妃子的衣服全部剃光,尽情地看它个够。
太子李弘自是不知道自家奴才的这些龌蹉心事,他**地盯着戏台上的白脸丑角,看的是津津有味。现在台子上演的是司马相如亲自谱写的经典琴曲《凤求凰》,那男主演选的不错,器宇轩昂满腹诗书还富有才艺,饰演卓文君的女子则生得杏脸柳腰,样貌十分清纯可人。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李弘默念着那些太傅教过的爱情誓词,读到动情处不禁喟然长叹了一声,似乎在为自己那哀婉的姻缘无限感慨。
原本好端端的气氛就这样黄了,三宝瞧见主子脸上的表情不妙,眼看着打赏的银钱就要没着落了,旁边的一干太监宫女也是着急得干瞪眼。
纵观现在的经史子集状元及第仕子们的文章,就像冗长繁沉的公务一样,让他头痛如是。李弘抬手揉了揉疼搐的太阳穴,一场戏早就没有了兴致,只是觉得干渴难耐喉烧如火。
两旁侍候的宫女赶紧上来替主子揉肩捶背,太子只是一言不发沉默地坐在梨木凳子上,旁人通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李弘觉得自己很累了,病恹恹地靠着椅背子,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空虚太荒凉,好像整个世界只独他一个人是清醒着的,那毁灭的痛来得如此刮肠蚀骨切肤。
此时的畅春园戏院子里仿佛是一壶煮沸的茶水,各种吆喝声与千重风情万味妩媚涤荡其中,加上周围庸脂俗粉的绫绸罗缎裙摆,倒不显得像是在看戏,而是一种浓浓的争权夺势昭显权威,没想到女人争夺起权利来比男人还要恐怖如斯。
一树刺毛球似的绿板栗垂挂在枝头,远处低矮的矮化樱桃苗已经结了小果,散发着诱人的鲜红华亮色泽,李弘却是无意欣赏,淡淡地竟然起了睡意。
春晖万卷,只独他一人艾艾怜是,整个空间仿佛瞬间庞大得出奇,就连把太平洋的水全部注入仍然空洞有余。
李弘突然间明白了历朝历代的帝王为什么都自称为“寡人”,常言道“一入侯门深是海”,而他,生在皇家,生于斯、长于斯,竟不知是这命运残忍如斯,抑或是他悲凉如此。
那交错的命理线上的一颗红痣,宛如一句遗恨千古的咒言,终打得他万劫不复。
记得儿时,母后总喜欢掰着他的手掌心,**地抚着那颗血红的朱砂痣。一个飘雪之年的冬至佳节之夜,宫里举行了许多的庆祝活动,小李弘看的是如痴如醉,那绚烂的焰火礼花是孩提时期的他见过的最美风景。
然而,或许是烟花注定销散,快乐也如此短暂。就在那个大雪茫茫遮天蔽日的冬至之夜,一位江湖术士悄悄地来到了未央宫,据说他是东瀛最有名的“二郎神转世”,凡是那位大师相过面所给出的预言,百分之八十都不会失误。
太子李弘犹记得那时母后听闻得结果后欣喜万分的表情,那时幼小的他并不知道,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重担即将负载到自己稚嫩的肩头上,转变为替母亲实现野心的政治武器。依稀尤记,不堪追忆,那个黄粱术士只稍戳破了一个雷点,“皇后陛下,小殿下注定会入继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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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入侯门深似海』
有的时候,他一直想大~不醒,可允许李弘这样幻想的,只在没有阳光蕴染的无伤时光里。由于血统的关系,这个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是他独自一个人。高~不胜寒,~是站在愈高的位置,愈是有一种旁人猜不透的孤独,就好似清代大学士纳兰明珠的长子纳兰容若,他已经是一个权势、圣眷什么都有了的孩子,终其一生却活得那么的悲苦,引得明珠也时常感叹道,“这孩子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活的这么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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