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墨震霆不知道,安如烟也不知道,最初,暗自里伤心的亦梅回家哭诉,这个狐媚的女人如何地勾引了她的丈夫,独霸着她的男人,让她独守空房、受尽寂寞,她的哥哥就想安排人杀了安如烟。
是的,年轻的安如烟只晓得要纯粹地爱,只晓得要这个男人爱自己、自己也爱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出现给原有的女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她只晓得爱情是她的全部。
只是,这世上最珍贵的是情,最轻贱的怕也是情吧,如果,这墨震霆不是她亦梅的夫君,安如烟与他再如何爱恋缠绵又与她何干?如果,她安如烟不是一个视爱情如生命的女人,她又如何肯这样地轻贱了自己,不计较任何名份只为呆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也许,错的是这个男人被她们共同拥有了吧,却从来都没有谁去想过怪这人男人,因为她们爱他,因为他作为男人是可以同时拥有很多女人的,不是吗?
这世上几乎没有哪个妻子能够在心里真正无所谓了,自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跟别的女人爱意绵绵,即便与那什么爱情扯不上关系,也不能容忍,因为人都是自私的,既然命运把这个人分配给了自己,那么他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属于自己的。
尤其是像亦梅这样,从来就不可能受委屈的出身,所以,当委屈的她,抽抽嗒嗒地回娘家倾诉时,她的哥哥,气得眉毛都坚起来了,“奶奶的,我亦家的人也是好这样欺负的吗?我让人把那个贱人做了,让她再惹妹妹伤心!”
还是亦梅的父亲拦了下来,“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你以为墨震霆是吃素的啊,你别给我惹出什么事端来!”
还是她的奶娘出了个主意,“那小贱人现在不是没名份吗?只有让她不能有个一子半女的,慢慢地就会没这么缠得住姑爷了,男人嘛,不就是图个新鲜、水灵,图的是个子孙成群,若是过了几年,她失了新鲜,又不能生育,到时随便找个机会打发了她,姑爷也就不会怪罪了。”
一个人要对付另一个人,何愁没了手段,何况是这么大能量的亦府?自有人献上秘方,让安如烟不能怀孕,又在表面看不出任何不妥。
只是,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造化有时候乱了人的章法,有着七情六欲的欢喜和无奈,有时候,又像棋手,出着意外的棋子。
转眼,安如烟来墨家的第一个上元佳节来了,从近年关开始,安如烟就开始闷闷不乐了,因为,当那年的味道一浓时,她思乡的怀绪、她对父亲等亲人的想念之情也渐渐浓了,到了此时此景,除了这个男人的爱之外,她是无所依靠的。
在家的时候,安老夫子都会很疼爱地带她上街挑选喜欢的布匹,回来做过年的衣裳。亦或者让她自己跟闺中的蜜友,一起去集市,购置女孩子家喜欢的针头线脑、五彩斑斓的丝线,她自己绣制的夹袄、绣鞋,无论是牡丹还是腊梅都那么是栩栩如生,别有韵味。
她的画不像一般般的女子,只画些花花草草的模样,她总是喜欢画马,那飞起的四蹄,飞扬的前鬃和眺望远方的眼神,让人有无限的暇想。
她偶尔也会抚几下古琴,十指纤纤拨动琴弦,犹如在泼洒满腹的心事,尢其是在安老夫子为她的婚事叹息的时候。
她知道父亲是希望她像她的姐姐一样,嫁个殷实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是就像姐姐和王员外家的公子一样,夫唱妇随,不愁吃穿,读读书,有机会考个功名,生子绵福,平安一生。
只是,她不能够,她想要一个心爱的男人,一个懂她、让她迷恋的男人,一个既有男子气概又能了解情怀的男人,即便她已快过了婚嫁的年纪,她依然在等,当她遇见墨震霆时,她觉得她等的人来了,所以才会有那样舍弃一切、不顾后果的为爱私奔。
即便最初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但是她并不是一个蠢女人,从小她也算是饱读诗书了,且是生在乡野之地,乡俗对于女子倒是十分地开化,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位低下,相反,女人在家中的地位倒是十分地重要,有好些人家女人也跟男人一样,外出办事、挣钱。安如烟尽管家道殷实,不是一般的农家,家中也有几个帮工,但是,毕竟不是大户人家,更没有大户小姐的那些娇生惯养,由于她父亲的宠爱,十分地放任、自由,所以她自是比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们,在个性里多了几分自由、率性、纯粹。
是的,江南的山清水秀、鱼米果蔬,自然地给了她几许灵秀和自然之气,每到漫山遍野开满野花的时候,她和女伴们常常嘻笑着满山跑,唱歌、跳舞、呤诗作曲,那样的时光从来不需要去想、去计算什么。
只是,自从她入了墨府,才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地简单,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够赤诚之后就收获真诚。她,不是墨府的女主人,虽然是墨府男主人的女人,她的身份有点不尴不尬,下人们称呼她为“如烟姑娘”,这让她很不自在,听着像烟尘女子,她的心不由得有几分刺痛。
有时候,因思乡的愁绪而使了性子跟墨震霆闹时,她也会发出怨言,责问他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名份,最初,墨震霆还能够哄哄她,说些体已的话,只是他是个活在俗世的男人,他已经认同的夫人的说法,不想平静的生活起了波澜,累了的时候,自然会烦了这种小女孩儿心态,既不理会她的情绪,有时甚至会很厌烦地离开,去了亦梅的住处,而留下她独自思绪万千。
而这个墨夫人,却是一个通达人情世故的人,对待下人从来都是恩威并重,加上她出手阔绰,自然是上下一片赞美之声。而这个安如烟,既没有如夫人的名头,又没有任何家世作了底,吃穿用度都要靠别人供给才能维继,虽然,最初墨震霆跟亦梅说过,“她,是我墨震霆的女人,不准许亏待了她。”
表面堆满笑容,答应得很爽快的亦梅,却从来不曾把这个安如烟放在眼里,因为她知道,即便此时墨震霆对她的心是爱着的,但那份爱其实是多么地虚无缥缈,她,安如烟永远不可能在他墨震霆的生活里,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女人,只有亦梅一个。
而且,墨震霆相信她,自然不会怀疑她有什么妒忌心、恶毒的心思,来对待了这个他喜欢的女人。
只是,她怎么能够平心静气地对待她?这个抢了自己男人的女人。原本墨震霆对安如烟说过,要用多少钱都可以随便到帐房去支,但他却从来没有去帐房关照过,有一次,安如烟看中了一幅字画,也想顺便和丫环翠儿去置办些女人私用之物,但是,她安如烟手上却没有可用的银子,于是,她打发翠儿去领一点银子来,不一会儿却只见翠儿气冲冲地折转回来,边走边嘀咕:“太欺负人了!”
“好妹妹,让你受委屈了。”一看翠儿的脸色,安如烟就知道银子没拿到,怕还受了气。
这个翠儿,虽然比安如烟小一岁,但也算机灵、勤快,她跟安如烟几乎是同一个时间进的墨府,加之差不多的年纪,安如烟又是个随性的人,所以,俩人不像主仆,倒是比亲姐妹还亲。
进了墨府一年的时间,翠儿倒是瞧出了端倪,于是,就提醒安如烟不要太过软弱,该有的名份就得有,而且这墨夫人并不像表面那样地心善,因为,那些吃穿用度的东西都是经过翠儿之手领用,她在各式人等的地方来来往往,终是都看在了眼里。
“妹妹,我自不是在乎这些的,只要他的心是属于我的,这就够了,不要说不要这些奢华的东西,即便是比这更艰苦的日子,我也是愿意的,只是苦了你了,跟在我这个没用的人后面。”
她对着满院的荷池,墨震霆为了怕她思乡,而特意让人在院中栽满了荷花,即便在北方的夏,也一样开得娇艳、美丽,她轻拢随风而飞起的几缕发丝,说道:“翠儿妹妹,梵一柱香吧,我们抚一首曲子,一样很高兴的。”
当墨震霆顶着烈日,回来时正看见凉亭下,素色衣衫、长发轻挽的安如烟就像那池中的荷花一样,浅浅地艳丽,淡淡地芬芳,让他的心荡漾。
“老爷,我今天……””翠儿!”安如烟知道翠儿想说什么,可是,她不想去争、去求,也不想让墨震霆为难,“翠儿,有什么话直说,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墨震霆刚想细问,只是,外面传来家人阿福的声音,“老爷,夫人有请,说有事与您商量。”
“快去吧,喝点凉茶再走。”安如烟给他整整衣衫,帮他拭掉额上的汗渍,墨震霆急匆匆地而去,复又坐下抚琴的安如烟,似乎此时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男人是她的却又不是她的,就像那满池的花一样,开得荼靡,像雾一样迷蒙,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有几滴泪在热烈的夏掉落在眼前的石凳上,竟也冰凉。
像这样似有似无、欲说却无从说起的事情,实在是很多,只是若然不去细数,倒也是日子混得很快,甜着、暗自啜泣着。
当雪花飞舞的时候,年,来了。墨震霆忙着安排场面上的一切事务,虽然不为官但是与官打交道是少不了的,有一个月的光景,他来如烟的住处也少了,偶尔来去匆匆的,当如烟吩咐小翠端来热茶的时候,墨震霆才注意到小翠单薄的衣衫已然有点旧了,再看看安如烟亦是如此,他有点儿吃惊,“如烟,你们怎么穿这么少?”,尽管如烟不想说,但是翠儿实在忍不住了,“老爷,你不知道,夫人没给我们置备冬衣,这几件还是小姐和我自己买了点布做的,您让到库房领银子,可是柜上说要经过夫人准许才行,小姐又不想去麻烦夫人。”“翠儿,别说了,我们可以将就的,老爷事多,别再拿这些小事烦他了。”
安如烟转过身去,雕得精致的镂空格子窗轻扰纱帘,透过影影绰绰的光,瞧得见外面雾蒙蒙的一片,像要下雪的样子,此时,江南的冬天是不会下雪的,但是,安老爷子早就吩咐下人燃起了暖暖的炉子,折些红艳艳的梅花、黄澄澄的菊花,插得安如烟的心总是暖暖地香着。
墨震霆没有说话,似乎此时,他才明白,爱,远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简单,原本,他想用他最原始的男人情怀给这个心动的女人,让她更加幸福、快乐,只是,他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强悍吗?他原来以为自己给了她一切,却原来这生活上的疼惜都未必能够周全。
起初,他有点发怒,起身去了亦梅处,想去责问她,可是,到了她那儿,却看见俩子一女正在嘻戏,一看见他,就洋溢着笑脸向他奔来,“爹爹,我要你抱!”刚刚两岁的女儿,眉儿,正笑得花枝乱颤、嘟着粉红的**向他奔来,而俩个儿子,一个叫嘉和,一个叫嘉宁,都还算聪明、惹人怜爱,也正围绕着亦梅嬉戏,原本,要责问的话到了嘴边他咽了回去。
“老爷,你来了,看你的宝贝儿子、女儿,一直在念叨你呢!”“眉儿,来爹爹抱抱。”墨震霆一边笑着抱起女儿,跟儿子嬉笑了一番,一边轻轻地对亦梅说道“该给如烟多添置点东西了,为家你辛苦了,可是,她是我的女人”,亦梅没有言语,但是,他知道她是听见了,他不由得心里有了几分愧疚,是自己太不关心如烟了,她有委屈吗?
她有委屈吗?这个做了别人“二奶”的女人,不,“二奶”都称不上,因为,她还是如烟姑娘,除了只能静静地、眼巴巴地等那个男人外,等待他的爱,她还得等待,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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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梦非梦』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墨震霆想去却又怕去安如烟的住~,他有种无~和负累的~,因为,他怕她淡然不语、沉默的样子,这让~心有了几分沉闷,自己是如此在乎她,可是这个名分真这么重~吗?难不成就为了这个虚名而把原有的平静而打~吗?他不想伤害安如烟,但也不想伤害亦梅,这个~是自己生命中永不可能舍弃的,他是自己三个孩子的娘,是墨府的~主人,是他墨震霆的夫人,他有责任、也有这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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