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声在混混沌沌中迎来了在匪窝的第二天。
小屋子依旧阴暗狭窄,只有渐渐变暗的光线在说明时光的流逝。白玉声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挂满蜘蛛网的房梁,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难道就等着明天被土匪头子三刀六洞?怎么才能逃出去呢?
这一天多来,王月华一直蜷缩在小屋一角的甘草堆上,手边放着一块尖石头。三顿吃食都是白玉声端到她身旁,往往是上顿端过来,下顿的还没动。
“王小姐,您多少吃点啊!”白玉声关切地说。
“滚开!我用你管啊!”紧接着又响起碗碎的声音。
时近傍晚,天色渐渐暗淡,破庙里静悄悄的。随着“呼哧呼哧的”的声音,红红地火光照亮了小屋的临门一角,白玉声通过窗户缝好奇地朝窗户上的望去。屋前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火舌舐着串在在树枝上的野鸡,散发着混着焦糊味的香气!陈多福哼着淫曲儿在火堆边盘腿而坐,边喝酒边往野鸡身上撒着调料。
不一会儿功夫,烤鸡熟了,陈多福慌里慌张地对着烤鸡吹气。他懒洋洋地站起身,斜挎着鸟铳,拎起酒,抓着熟鸡肉,大模大样地走到小屋子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他把鸟铳靠在墙边,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只见他双手**握着烤鸡,一张大嘴上下啃咬着,还时不时地就一张小口酒。不一会,大半只烤鸡都进了肚子,陈多福心满意足道:“他妈的,一群人,都去外头抢去了,又留老子在家看门!平时都瞧不起老子,可老子在厨房里藏的好酒野鸡你们捞不着,嘿嘿~~”
白玉声看着陈多福喝酒吃肉,馋的只咽口水,这一天多的时间除了三顿窝头和一碗清水,他什么也没下肚。
陈多福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不一会儿满脸通红显然是高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小屋大声道:“唉,这个张老大,你他妈的是不是傻啊,把要给自己当压寨夫人的娘们和和个老爷们儿锁在一块儿!就不怕他俩出点什么事儿!”
白玉声听了这话,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王月华。此时王小姐靠着墙,正在闭目养神,她听到陈多福的话,顿时睁大了眼睛,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窗外。
陈多福打了个饱嗝,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竹笼,他凑到门缝边说道:“白先生,您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给您看样宝贝!”
听陈多福要给自己看宝贝,白玉声不由得好奇,他蹲在门边,将脸**地贴着门缝,想看看陈多福要给自己看什么宝贝。
陈多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笼,凑到白玉声眼前,里边原来是一只豆绿色须长翅宽的大蝈蝈儿。“怎么样,咱这虫儿,好吧?这是咱的无敌大将军!”陈多福兴奋地自夸着。
白玉声虽然自己不养虫,但对于此道还算得是略知一二。在康城,很多听书迷同样也是虫迷、鸟迷,加上王金槐这个爱玩善玩的好友,白玉声天天耳濡目染,知晓了里边的不少学问。
尽管陈多福对这蝈蝈儿爱不释手,可这蝈蝈显得没精打采的,连叫声也很微弱!白玉声忍不住问道:“好汉,您这蝈蝈儿色正,也挺欢实,确实是难得的上品!值不少钱吧?”
“啊——”陈多福咂摸着嘴,眨巴着红红的小眼侃侃而谈:“老子以前讨饭的时候,看有钱人就爱玩这玩意儿!我他妈就想,等老子哪天有钱了,买一堆虫儿玩!这不,昨天,我们在苍翠山经常等生意的山南小道上,抢了个赶路的货郎!我当时听那货郎前胸里怎么有东西叫,一把就把这竹笼子拽了出来!哈哈,听听,这叫声,真是个宝贝啊!”
“嗯,嗯,”白玉声应付着,说道:“可您养这虫且得讲究点,要不可您玩得不痛快,这虫也白瞎了。”
“嗯!”陈多福抬起脸来瞪大眼睛,寻问着:“你,你说说看,怎么个讲究法?”
白玉声借着火光看着笼里的蛐蛐儿,故作严肃的说道:“这养蝈蝈儿啊,它可是一门大学问!现在天还冷着,这玩意怕冷,您得用葫芦装!你就说我们康城里的那些个大户人家吧,人家玩虫用的葫芦啊,那可讲究,还有用象牙和楠木做的呢!那葫芦上面的雕花、刻花和烫花,有松鹤延年,有福禄寿喜,有梅兰竹菊,那真是漂亮啊!”
陈多福听得是心花怒放,一口紧一口地抿着酒,喃喃地说着:“哎呀,我说白先生,你就入了伙吧,你也带着兄弟们去康城、海城的开开眼界!”
白玉声“嗯嗯”应付着,继续说着:“您这蝈蝈儿啊,碧甲绿脸红牙黄金翅,这一看,就是北京一带的燕蝈蝈儿啊!您得精心地喂,虽说这玩意儿是百日虫,可只要在意着点啊,活个半年也不是难事儿。”
“怎么个喂法?”陈多福迫不及待地问道。
“您哪,平时里弄些胡萝卜、水泡青豆给它吃,各个三五天的,喂些玉米虫、羊肝!”白玉声不紧不慢地说着,“每天晚上哪,要把蝈蝈从葫芦里倒出来,让他在湿毛巾上爬一爬,**其脚爪,避免过于干燥导致脚爪干裂脱落。”
“这么些个头头道道的啊,咱可拾掇不了!”陈多福喊着,“您要是出来了爱养吧,我把它给您!”
“好啊,”白玉声假装做很热情地答应着,和陈多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起来。此时,陈多福已经大醉,满嘴里跑舌头,几乎白玉声试探性的询问,几乎是有问必答。不一会儿,白玉声对这帮匪徒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帮土匪就像白玉声看到的一样,也就七八人。张祖不过是个逃兵,剩下的喽啰们不是出身流浪汉就是山下村里人见人厌的痞子。他们一般只在山南边的小道上劫持单独过路的商人。说他们是土匪,真是太瞧得起他们了,充其量不过是手上有几把枪的泥腿子而已。
王月华听着白玉声正在和陈多福的谈话,寻思这说书先生是被土匪吓傻了还是决定入贼窝了,这时候,还用心思研究养虫经和侃大山。
这陈多福倚着门板,笑嘻嘻地逗着蝈蝈儿,见王月华一直一言不发,便拿话儿故意挑弄她:“喂,臭娘们,怎么不说啊?这几天没男人着弄,身上痒痒吗?”
“滚!”王小姐猛地从干草堆上跳起来,冲着门外的陈多福怒吼着。
陈多福喝了口酒,把小竹笼凑到门缝前,不紧不慢地底说:“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张老大是被灌了什么**汤,想娶你当压寨夫人!要换成我啊,你连我这只蝈蝈都不如!啊哈哈——”
王月华本就是个性情刚烈的人,对于陈多福污言相辱,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隔着门板对着陈多福的身影狠狠地就是一脚!
陈多福此时右手正将小竹笼举到头顶观赏,门板打在他后背上,吓了他一跳!他手一滑,小竹笼摔在地上坏了。里边的蝈蝈爬了出来。咕咕叫着,一拍翅膀跳得没得影。
“哎呀!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啊!”陈多福急得喊起来。
看着蝈蝈跑丢,王月华有种复仇的快感,她咯咯笑起来。这是白玉声头次听见她的笑声,真如清泉漱石,林沐春风,数不出的婉转动听!
陈多福在外边急得粗手跺脚,听见王月华的笑声更是让他火冒三丈,他端起鸟铳,冲着屋里破口大骂:“臭娘们,烂**,除非你给我找着,否则我他妈进去一枪毙了你!”
跑了的蝈蝈,陈多福的辱骂,让白玉声心生病一计!他转身背对着门外,用口技模仿起蝈蝈儿的叫声!
“嗯?在里面!”陈多福兴奋地大叫着!他指着白玉声说:“白先生,你快帮我找找啊!快啊!”
白玉声弓着身体,假装在找蝈蝈儿,还时不时地学两声蝈蝈儿叫!
“嗨!”白玉声大叫着,朝屋里的一角落扑过去,他趴在地上,双手捂地,紧张地对门外的陈多福说:“好汉,逮着啦,逮着啦!”
求虫心切又喝醉了的陈多福显然是被白玉声的精湛演技给骗了,他高兴地手舞足蹈,大喊着:“给我啊!给我啊!”
这一切王月华都看在眼里,她一开始觉得白玉声的举动莫名其妙。白玉声突然回过头来朝自己眨眨眼,又望望她手边的那块尖石头。她恍然大悟,悄悄地将石头扔到离白玉声脚下。
白玉声急忙学了两声蝈蝈叫,盖过了石头落地的声音。他故作焦急对陈多福说:“好汉,我一个人搞不掂啊!你快进来,帮我把装到笼子里去啊!”
陈多福刚刚骂了王月华,让她帮忙显然是指望不上了。他寻思道,这两人,反正跑不了,自己手上又有枪,妈的,开门进去帮白玉声逮蝈蝈!陈多福从腰间解下钥匙,迅速打开门冲了进去!
这正中了白玉声的计!白玉声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朝屋里的干草堆上扔过去,那声音像极了有昆虫落在草堆上!陈多福误以为蝈蝈儿又飞了,赶忙又跑过去捉!
此时,陈多福仔细地在干草堆上翻找着,他丝毫没注意,背对着他的白玉声从后边举起尖石头,朝他头顶奋力砸下去。
随着一声闷响,陈多福啊的叫了一声,慢慢倒在地上!此时白玉声满头大汗,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
白玉声从地上爬起来,见王月华正望着自己,说道:“王小姐,还愣着干什么,快逃命要紧啊!”他刚想窜出屋去,忽然意识到王小姐有腿伤,急忙回身搀起王月华,朝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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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月华情似水』
那天,白玉~靠着模仿虫鸣打晕了看守陈多福,并带着王月华从土匪窝中逃了出来。临走前,白玉~在土匪抢掠的赃物中拿了银元、~粮和~~都打在包裹里,同时找到了师傅~给自己的扇子。为了在路~防~,白玉~还顺走了陈多福~~的匕首。白玉~脖子~~着包裹,背~~~不便的王月华,飞快地奔出庙门。白玉~并不认识路,为了避免与外出劫道的土匪相遇,他辨别出北在哪里,便一味地吓跑起来。~庙在~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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