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的吉林便迎来了它的第一场雪，细小的雪花落在鼻尖，陌生的地点里感受到了些许熟悉的冰冷。

第一次会考的结果没有意外地出现在校内的榜单上，第一名林伊，第二名苏洁……细细观下去，第一百零四名是朱倩。两人同时伸手牵住了朱倩略带冰凉的小手，细小的温暖通过掌间的纹理传到了彼此的内心。

“吉林的第一场雪，请你们吃冰吧。”她在内心默数着这两个月内省下的零花钱，一共五百八十二块。今天花费会在三十元以内，所以还会有五百五十元左右的剩余，再存到年底便可以不用家里寄路费回家了，而且可以给家人带少许的礼物。想到这里，脸上便绽出一抹浅笑。

“我要吃三个！”朱倩瞪起大大的眼睛，故意生气的面孔像是一只小小的青蛙，让苏洁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

“哈哈，好好玩。我把我那个也给你吃吧，你吃四个！”苏洁机灵地向前跑去，毫不意外地撞到了林伊和朱倩故意不提醒的意外上——捡内衣的男生。

时间因意外静止，呼吸停止，视线内唯一可以感受到生命进行的是不断飘落在男生头上的雪花，细细堆积，仓促融化。

“苏洁，你果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成熟嘛。”依然是带着笑意的嗓音，这回因为没有那样尴尬事件发现的苏洁又回到了本身的敏捷与尖锐。

“对不起。还有，麻烦说话时不要装成和我很熟的模样，我并不认识你。”将自己的身体放正，脸上的红晕快速褪去，脸上表情像是一个准备激辩的律师，眼神精准，身心坚毅。

“朱倩，我们先走吧。”拉起呆愣的女生，她不理苏洁背在身后向她求助的手势，脸上挂着贼贼的笑容快速离去。

“哈哈，林伊，我总觉得苏洁在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的时候总会把问题说的特别复杂，如果不是了解她，我会以为她很讨厌那男生的呢。”十五米的距离时候，朱倩回头看到的依然是苏洁笔直的身影与男生从内心透出的阳光。

“咦，你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傻嘛，还知道苏洁是想问男生的名字哦。”

你看，身边最要好的朋友，有些时候不会当面告诉你她如此了解你，但她一直都明白不是。

“我叫齐浩。”一米八二的个子在苏洁的面前竟然也找不出太多了优势。“你应该有一七五吧？”

“我一七三，穿带跟的鞋所以会看起来会高一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女生便放柔面孔。“我找她们去了……还有，上回内衣不是我的……我才不穿那么幼稚的粉色！”

“我请你吃。”一把拉住错身而过的身影，男生故意忽略听到的后两句话。

第一次，与林伊、朱倩分道扬镖；第一次与人约会；第一次，感觉到除友情以外的幸福。

书本是手上的重量慢慢加重，由心而生的恐惧。

母亲难得打来的电话，只有满满的疲倦：林伊，我想和你爸离婚。

她明白自己在离开家的那一刻已经失去了撒娇和装傻的权力，深夜里的对骂，面对她时的欢愉……所有的一切都是表像，而她明知所有却没有揭露一切的勇气。

送她上火车的那天，去的只有父亲，那个在印象中一直高高大大，面容温和的男子。问起母亲时，他亦是淡淡回答不想面对她的远行。内心隐隐作痛，明知是因前夜两人吵架的事赌气不与父亲同行。

我走了。这是踏上火车时回头说的一句话。始终没有见到母亲。

“倩，今晚和你睡好不好？”浑身冰冷，让朱倩吓了一跳。“你生病了么？”

“没有。我到了冬季便是这样，明明已经习惯，可是今天却也觉得特别冷……”再也说不出多的话语，眼泪婉延而下。

朱倩不再说话，有点瑟涩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身体却怎么也不敢靠近过去，那样的凉意似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苏洁将宿舍的灯熄灭，走近她们。“林伊，我陪你睡吧。”

没有力气再多动作，却也拒绝不了可以到手的温暖，缓缓起身，留下倩满是歉意的眼神。只是有时候那样的歉意又有什么用，心伤了终归是伤了，永远也不会忘记心痛那一瞬间的感觉。

与苏洁**相拥在一起，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终不再孤单，终需要人陪，终有人相陪。

略带冰凉的**在苏的脖子上轻轻印下吻，不说话，相信对方对明白自己内心的感动。闭目而眠。

“林伊，我还不能走远，只因答应陪你看一场雪。”男子的声音清晰地透过梦境到达内心。

“……”不知如何作答，于是沉默以待。

十一月二十日。

或者内心清明，两人是否一起看雪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意义，于是独自前往江边。

依然不习惯北方的天气，穿上所有能御寒的衣物也依然觉得寒冷。白色的帽子，白色的棉衣，白色的冬裙，白色的鞋子。身上唯一透出的不同颜色是披在身后的头发，深栗色。

依然单纯地相信天气预报，所以坐在江边等候那场大雪的如约而至。

落落时光，几重期许。不在天，不在心，不在手心。

只属于北方的鹅毛大雪将小小的身影密密裹住，从地球内心深处透出的孤独将她包围。而他见到她的第二次，便是在这样的场景里。

距离三百米的距离，却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到达她的身边时，发现身边安静地连呼吸也能听清楚。规律的起伏，绵长的呼吸，只属于这个坐在雪地里睡着的女生。

内心一痛，没有勇气叫醒。径自走远，在转角处按下电话，等待女生的惊醒。然后挂断电话，不再回头地离开。

“林伊，再见。”次日凌晨三点的短信让她莫名惊醒，如同那个电话一般。看清发件人的名字，再也抵制不住地哭泣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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