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了近两周的时间定票，但依然只有站票。走近车站的一瞬间，胸口闷痛的几乎难以站立。那么不想面对，那么不想直视，那么不想拆穿自己的伪装。

“伊伊，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回条短信。”收件箱里只有这样一条短信，在离开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收到。发件人是朱倩。

苏洁，你在哪？当友情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当自己无法意识自己已经变得过份依赖时，友情的另一个支撑点便会悄悄坍塌。

前一天晚上，独自等到了凌晨两点也没有看到苏洁的身影。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纸条。若不是**的被褥衣物还在，她会以为苏是凭空消失了。

“我会永远相信，最后一片落叶，不论什么世界，东风藏在眉心。”

相信吗？

“林伊，你在哪？”电话里传来苏洁的声音，剧烈的**声让本来难过的心得到了少些安慰，至少，声音里透过出来的呼吸是不会骗人的。

“我在车站，还有十五分钟就上车了。”不明白哪来那么多的矫情，语气竟然像是生离死别般沉重。

“我，刚回学校。”苏洁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确定电话那头的人是否想听这些。“齐浩突然生病了，我在医院照顾他到现在。你等我，我马上去车站。”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期待着她一如继往地理解与包容。

“他没事吧？”忽然绽开一朵笑花，“你不用过来，赶不到的。好好休息，等齐浩病好了就早点回家。”苏洁，谢谢你的解释。

“还有，到家了我会给你电话的，不用担心。”细细地抿住嘴角，浅入呼吸。

“好。路上小心。”看了一眼栀粉色的床，眼角也忍不住地翘了起来。躺在栀的**，鼻尖嗅到淡淡的百合味道，她还是一如继往地她，什么也没有改变。真的很好。

“由吉林开往上海的K2082次列车已经到站，准备上车的旅客请做好准备……”广播里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机械性的说着相同的话语，语气丰满，但感情平淡。

上车的前一秒林伊想到，或许播音员已经太过于习惯的说着这些让人相聚或离别的车次，到站，出发。真的无关感情，只是黙然。

车慢慢驶出这座冰冷的城市，车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风声隐约传进鼓膜。

她记得走的那天，门口那棵栗子树上还结满了栗子，叶子绿的有些张扬。阳光肆无忌惮地铺满客厅的每个角落，风起的时候，房门挂的珠帘会“叮叮”作响。

记忆鲜明。物是人非。

父亲沉默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打开房门的手莫名地颤抖着。

愕然地看向父亲，突然觉得晕眩。入眼的房间，依然是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加上了厚厚的，厚厚的，灰。

“多久了？”

“你开学之后。”有点艰难地说出这个日期，明白女儿所问的是母亲离开家的时间。“一直住在你外婆家里，不用担心……”

“我……”本欲说出口的气话，在看到父亲一如继往沉默而压抑的眼眸时打住，无比疲惫。“爸，我先收拾房间，晚上做你爱吃的豆腐给你吃。”接过父亲手里的行李箱，将他推出门外，抬头的时候被明晃晃的阳光给刺了下眼，针扎般难受。

如果说她想念母亲的话，那么还不如说她想念的是曾经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光。刻意间的遗忘，似乎真的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模样。父亲此时坐在对面用他已然苍老的手**青菜，面容上的皱纹似乎是用来提醒她时光走过的印迹真的是存在的。

“爸，对不起。”她将目光落下，在心底悄悄地说出这三个字。眼眶温热，却并不落泪。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扑进房间，叫醒她的是有些陌生的母亲的声音。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分不清意识的所归地。

苏洁把手机翻过来，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齐浩的晚安。嘴角轻轻向上翘起，这种感觉真是幸福。幸福……

“妈，不要再叫啦！我起来了！”

早餐有她最爱的蒸蛋。她知道从小就爱赖床的自己只要听说早餐有这个就会很快地爬起来。习惯毕竟是养成了，她爱吃蒸蛋，妈妈为了她做蒸蛋。“妈，我都长大了，你怎么还是做蒸蛋给我吃嘛。”

杨文娟怔愣一下，似乎没有打算听到那个在自己心底一直如同娃娃般的姑娘会突然告诉自己“长大了”的事实。“你长大了是你的事，我只是做我想为你做的事而已。”

苏洁俏皮一笑“是是是，我长大了和你们无关，反正你们怎么都会觉得我是个孩子。爸，你多吃点青菜，怎么老是爱吃肉啊。”顺手夹了些青菜放进苏一恺的碗里。

苏一恺依旧是如同所有场景里的他一般，冲女儿微笑一下，然后吃掉女儿和老婆夹到碗里的菜。“食不言寝不语，说了多少遍，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你现在不也在说话么？！”

……

时光再怎么变迁，而那些刻进骨髓里的记忆是不可能会融化消失的。我一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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