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初夏,儿童节刚过。我来到靠在BRT快速公交线旁的棠下村。这一天,我即将要告别十年的集体宿舍生活。到这个天河区人口集中地,也就是所谓的城中村,租一个单身公寓。
下了公交车,爬上那条BRT线上固有的天桥。环顾四周,一个醒目的“棠下福地”牌坊立在不远处。那就是师兄师姐们口中的棠下村了。
穿过牌坊,一直往前走,一个公告栏前站着许多人。往前一看,那里张贴了许多出租房屋的信息。“大单间、四楼、有阳台、光线好”,
“一房一厅、三楼、独立卫生间、有床、光线好”……
一张广告还没看完,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靓仔,租房吗?”
“我,我……看看。”第一次来租房子,一点经验也没有。
“靓仔,单间,四楼,独立厕所,要不要租。”又一中年妇女走过来问道。
“看看。”依旧不知所措!我转过头继续看着公告栏前的一张张的广告。
每张广告上都留着电话号码。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写着“单间,350,有床,厨房,独立厕所”的。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操着浓重广州口腔的普通话。
“喂,你那里有一个单间出租,多少钱一个月?”
“三百五!二楼,有独立厕所。”
“光线怎样?”
“有点暗!”
“能去看房吗?”
“可以。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公告栏这里。”
“好!”
五分钟后,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子就出现在了公告栏旁。
“靓仔,你刚才打的电话?”
就这样,我就跟着他,三拐两拐的来到了广告中所说的单身公寓。
刚打开门,不知道是房东还是中介的中年人就把灯打开。
在白炽灯强烈灯光的照射下,我看了一眼整个房间。一张床横着摆放在本来空间就不大的房间,前面是一条窄小的道,大概可以允许一个男人同时与两个漂亮性感的女人擦肩而过。而床的左边是一个简陋的柜子,柜子的上面有些灰尘,暗示着这屋子的主人很久没有擦过了。床的右边是一扇门,不用看,那肯定是厕所了。我没有走上去打开门,只是静静的呆在原地。盯着这个房间,我一动不动。
“怎样,靓仔!三百五一个月,押一付一!”中年男子把我从呆滞状况中带回到现实生活。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就这地方也要三百五!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房间小这点不说,进门就要开灯这点也不说,你好得给弄扇窗啊!四面都围得严严实实的,连哈口气都只能在这屋子里打转!你还要我三百五!你当我是有自虐症,想不开,找这样一个地方封闭起来慢性自杀是吧?你这也叫单身公寓?就这屋子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出租?你还要价三百五?你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懂是吧?那我这二十多年不是白活了!
“我要向前飞,我是等爱的玫瑰,心中潜藏着待放的花蕾……”奔放的手机铃声传来。
“喂!……对……三百五……二楼……独立厕所。对,对!……好的……”这房东抑或是中介在电话中慢声慢气的说着。
“怎样,靓仔。决定好了没?你不租我就要租给别人了啵!这么便宜的单间,很少见了。这不也是前天以前那个靓仔搬走了吗?不用再考虑了,再不租就没有了。现在大学生毕业,房子很快就租出去了。这么便宜的单间刚好适合想你这样刚毕业的大学生。再晚点,就没有了!”
什么,我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也知道。我哪一点出卖了自己?什么这么便宜的单间最适合我这样刚毕业的大学生?难不成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是住在这见不到天见不到地分辨不出白天黑夜的屋子里。不是这样的啊!去年帮阿飞师兄搬宿舍的时候,我都有去了。那房间虽然比不上学校里的学生公寓那么环境优美,但好得也是个一房一厅。虽然厅有些小,但放下电脑桌之外还可以摆下一张餐桌。当年搬完宿舍之后还在那里聚餐来着。师兄的厨艺加上那几瓶啤酒,好不惬意!当时师兄还拍着我的肩膀说:“还有一年,也轮到你了!到时候你也整一个一房一厅,有空我们大家就可以一起喝酒一起畅谈!”想不到一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师兄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听说谈了个女朋友,是同一家公司的,刚过了炎热的七月就在一起同居了。后来又听说,他辞职换工作了。总之是很久没有联系了。
但也不至于这样啊,今天到底是倒了什么的酶!找了这样一间的“单身公寓”。
“再看吧!太贵了!也太暗了!”我转过头,含糊的说。说完我就迈出了这间屋子。
“不租你就找不到像这样的房子了。”这房东也不急,慢悠悠的说。”
“再看吧!”
租你这样的房子,除非我脑子进水了。又在下面晃荡了一圈。这一圈下来,我得到了一个结论:公告栏前的妇女对你的热心程度与房子的质量严重的成反比。
就这样,我带着失望,回到了大学城的学生公寓。
大学城的习习凉风吹来,仿佛在告诉我:离学校规定的搬离宿舍时间还剩一个月。一个月过后,你必须得搬走。
在饭堂简单的吃了个晚餐之后,我回到了307宿舍。
这时的宿舍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地上还横的竖的躺着几个啤酒瓶子,瓜子壳花生壳落在地板上被踩的粉碎。一条刚换下的牛仔裤卷成一团,在床角处暗暗的发着味道。书桌上还留着半瓶啤酒,啤酒旁边是几个吃完的花生袋子。那本被用来垫酒瓶子的《毛泽东思想概论》,半翻着,**一半。这湿的一半褶皱着,对着崭新的另一半,没有一个字说明这书的主人曾经认真的翻阅过它,哪怕是一次。甚至,上面连名字也没有,也许它的主人在拿到它的时候,还没有署上大名就把它丢在了书架上,从此再也没有碰过。突然有一天,它重新被发掘了,因为它的主人发现了它还是有用的,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把他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于是有了它这一半是皱纹,一半是新娘。
很显然,昨晚又是一个美丽的夜晚。美丽到我们举着啤酒瓶,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这样的夜晚隔三差五的就发生一次。要不在北亭村,要不干脆买几瓶啤酒,几包花生米到宿舍来畅谈人生与理想,何去何从。老大说:干吧!再过几天我就要远赴南京了!老大是江苏人,年前就在南京相中了一家事业单位,经过多次面试复试,顺利的把就业三方协议给签了。老二也说:为了他妈的大学,为了我们那一起度过的三年,我干了。老四矫正道:是四年!老二回:四年,为了我这他妈的四年!我们都知道,老二失恋了,那个和他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就在几天前跟他分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是分手了,而在这几天,整个大学城上演的都是分手,也不差他们这一对。老二继续说着:各奔东西了,也不相信天长地久了。感谢你让我度过了有爱情的三年。干杯!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笑着,哭着。是泪,是汗,是水,也是酒。喝着喝着就变成了今天我看到的这模样。每次杯盘狼藉之后,都是一次情感的宣泄。每一次情感宣泄过后都是一片的杯盘狼藉。
看到如此情景,我当然是当做没有看见了。转身,离开。到楼下的商业区逛逛去!顺便浏览浏览咱们大学的靓女。转了一圈,眼神飘忽的左看右看,上眼的还真是屈指可数。不是穿得太暴露就是太凤姐。都说自信的女人最漂亮,直到知道了还有一只叫做凤姐的尤物,对自信这句话产生了怀疑。于是选了个僻静的地方,点了杯饮料,对着瓶子发呆,透过杯子看川流的人群。一个衣服都不穿裹着块毛巾的美女在人群中穿行。就像是刚出浴的美人,对着闪光灯频频摆动作。或妖艳,或妩媚,或挑逗,或性感。仿佛整个商业区是她的T台,仿佛所有的人群都是她的粉丝。而摄影师们,高高举着高像素的单反,流着鼻血……
狂吸空气的声音传来,一杯饮料见底,我回过神,抹去唇上的鼻血。冷笑一声,回到了宿舍。
依然是满地垃圾,还没来得急清洗。十多分钟后,舍友们陆续的回来。看到这场景,老大发话了,“轮到谁值日了!”
有安排值日吗?上一次是谁打扫的都忘记了。
老三电话一响:萍儿,来我宿舍一趟!
萍儿是我们同班的同学,长得一般,属于对得起观众的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刚进大学时就对老三钦慕,想尽一切办法往老三那里靠。特别是一次班级活动中,老三吟了句“我爱你就像徐志摩爱着陆小曼!”对此萍儿更是迷恋,直把老三当做非君不嫁的那一半,而自己就是老三背后的那个女人。但对于这个送上门的女性,老三总是遮遮掩掩,想爱却总提不起那种要爱的冲动与欲望。经过多次的撮合,也只是停留在好感的份上,想爱却不相爱。偏偏,萍儿是那么的贤妻良母,对老三极度照顾。买早餐是经常的事,甚至是帮老三打扫宿舍洗衣服这样的事情也干过。女同学都笑她为什么在一棵树上吊死,天涯何处无芳草。萍儿却总是一笑而过,乐在期中。就像古时候妻子服侍丈夫般天经地义。就这样默默的为了老三当了三年多的苦差。
这天,老三电话刚挂了没一分钟,萍儿就到了。看到地上的,**的,桌子上的,还没风干的液体,萍儿二话没说,直接到卫生间拿出扫帚和拖把认真的打扫了起来。
萍儿也扫得很卖力,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片瓜子皮,就连细小的发丝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打扫完后萍儿还整理起了书架,把那些地上的桌子上的书籍整理得整整齐齐。
看着这一幕,我们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为整洁的宿舍而高兴,为这样一个贤惠的女人而高兴,却又有一丝的悲哀,老三怎么这么福气,有这么一个贤妻良母的女人在他背后为他打理一切。
而老三,此刻正舒舒服服地坐在**,席梦思般很享受的样子,一脸奸笑。不过,下一刻他再也笑不起来了,笑容僵硬的一声不吭如坐针毡。
萍儿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她恋爱了!
有的人结束了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有的人结束了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走向了分手的天堂。
而老三与萍儿,到底属于哪一种?他们什么都不是。
他们只是两条互相平行的直线,从头到尾都是这么的相互靠近,也许从长远的角度看他们越走越近。但平行线就是平行线,即使走得再远,靠得再近,总产生不了爱的交集。
而另一个消息让我们所有人更加的震惊,更加的不可接受:萍儿下周就要搬离大学城,与新交的男朋友同居,就在他们公司附近的一个小区。
舍友们面面相觑,此时心里的想法都只有一个: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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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后的荒唐事』
六月末的大学城,到~~演着恋爱、分~,分~、恋爱。就像网络小说《毕业那年我们一起失恋》中描述的一样,大难临头各自飞。当然也有一些,沉默了四年,终于在毕业来临之前鼓起勇气对那暗恋多年的~孩说:我爱你!简单的三个字,比什么甜言蜜语都动听,都让人荷尔蒙高~。或被拒绝,或一起牵~走~大学的黄昏恋爱当中。还有这样一些,在大四毕业前一踏~工作岗位就被同事相中,发展起办公室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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