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未见识过一代天骄里面真正的奢靡，但伍奈起码清楚作为L市最富盛名的销金窟，连陪酒的服务生都身家学历百般挑剔，又怎会出现被所谓的豪门贵族戏称丢人现眼的车？

左圣爵，你要派人跟踪，也不用做到如此明显的地步吧！何况是几日后才慢热的行动，难道是想提醒我最好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不要轻举妄动？

车内，后座的人摩拳擦掌，通过耳麦报告着：“陆少，如您所料，她准备去别的地方……嗯嗯……具体去哪仍不详知……我们会一直跟着，按您的吩咐保持着距离。”然后他看到被盯梢的女人拐进路边的公厕，“我们会仔细盯着，保证连眼都不眨，请陆少放心。”

守候几日后，最终花开蒂落要结果儿！这些天的卧底跟踪真是难熬，是无聊的煎熬，根本是排不上用场的摆设——她没异常，只能等，即使等到仿佛肢体变成生锈的部件，也还是必须等。

陆辰佑轻抿红酒，唇角扬起诡变莫测的笑，搭配着衣衫凌乱的低靡，更是说不出的邪魅蛊惑。

旁边如水蛇般缠绕着他的女人早已醉眼迷离，亲吻着他的唇，将舌头卷进去分吃他刚喝进嘴里的红酒。“陆少真坏，把人家衣服剥光却又放着不理。”

“我怎么会忍心？”将高脚杯连带着未喝尽的红酒摔在墙壁，陆辰佑**地继续之前被打断的好事。

近二十分钟后，铃声再次刺耳地想起。陆辰佑意犹未尽，待看清来电号码后，强忍住让它也粉身碎骨的冲动，语气暴怒的接通：“说！”

扶着车门的人立即感到**发软：“陆……陆……陆少，那个女人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她进去公厕后一直不出，我们感到蹊跷便直接进去搜，结果已经没人。我发誓我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出口，她根本没有出来；而且，已经仔细勘察现场，公厕内没有能容人爬出去的窗户。”

“你的意思是她自始至终没出公厕，却灵异地消失？”陆辰佑的语气已经暴戾阴狠。没用的东西，跟丢一个女人竟还敢找尽借口推脱！

“嗯。”回答的声音毫无底气。

明知已成定局，再多问也白搭，陆辰佑仍旧不死心，难道小奈儿会遁土术？“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出来？”

绞尽脑汁的回忆，虽然因为惧怕脑袋已经极不灵光。“哦，有一个女人，短发，穿着黑色包臀短裙和白色吊带，搭着黑色无袖外套，我们没见她进去，却在八九分钟的时候出来。”印象深刻是因为太火辣妖娆，虽未露太多肉，却是女人中的极品诱惑！

“你观察的倒挺仔细。”陆辰佑已经笃定是他的小奈儿。“我是否应该考虑下把你的眼珠挖出来，送给她当饰品随身佩戴，也好让你每天见到她。”

已经吓到如烂泥般瘫坐在地。“陆少高抬贵手，我发誓下不为例，还望陆少再给我一次机会！”

“滚开。”陆辰佑低吼，是对贴在后背、手指游走在他胸前的女人。

却被电话弊端的人误解成特赦令：“多谢陆少开恩，陆少的恩情我永生难忘。”

陆辰佑意识到阴差阳错的时候，电话已被掐断，突然感到无力，不想再去追究。惩罚又能怎样？于事无补。就顺水推舟做次好人吧，如同小奈儿替阿威阿龙求情，做次度量宽宏的慈悲菩萨！

小奈儿，你怎能如此狡诈、明目张胆骗过我的人？呵呵，你的美人计肯定绝色倾城，可惜我不能亲眼见证，如同你被阿威阿龙觊觎的**。既然你如此聪明，又怎会想不到现在整天密不透风的装扮，更容易引起怀疑？阿龙说你当时衣领恰到好处的敞开，阿威说你很不小心的被绊，所以身体前倾更加一览无余，所以才发生误解，所以才被我收为己用，那么，爵呢？也是所以吗？

我曾问你为何每天穿的好像防狼，你的回答是因为我就是虎视眈眈的狼。我承认。但我却不会吃掉你，因为现在我更加坚信你也是狼，而爵，是森林之王的虎，所以我把你交给他。

呵呵，也是阴差阳错呢，其实我本没预料到。

此时，后巷。交代过小唐盯着前场的沈嫣，聚精会神的听着伍奈成功脱险的经过。伍奈最后总结道：“其实我想把正在洗手的女人的高跟鞋买来，还有她的假发，但最后放弃，挣钱很难要省着花。但托她的福，让我灵光闪现想到可以变装。”

“所以你把外套弄成短裙，把长裤打结做外搭？怎么想象都是很怪异的造型，而且难道你不怕走光？”沈嫣想到被耍的左圣爵便哑然失笑。“你怎么能做到？”

“也没什么，在寺庙里住着无聊，又歆羡香客的衣装打扮，所以废寝忘食琢磨过。”毕竟，在寺庙时，最不缺的应该便是空闲，所以百无聊赖，总会尝试各种事，研究许多好奇的新鲜东西。

沈嫣知道她又陷进感伤的漩涡，便进入正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打探到时氏确实在二十年前召开过记者招待会，发布新闻说研究出抗癌新药，但最后并未面世，而六七年后听说即将成功，却又不知为何再无下文，也就一直搁置到现在。”

“他能成功才见鬼。”时间全部贴切。伍奈冷笑：时建邺，当发现妈妈时隔六年培植成活的血蕊，却在朝夕间枯死，你感想如何？是否懊恼过送我们母女去见阎王，太提前，施行的有些急躁？

反正没差别，总会死，呵呵，我跟妈妈，以及血蕊。

“韩明轩全权替左圣爵打理白道生意，我们都清楚它的实力，如果他和时氏成为利益共同体，我们可能功亏一篑——左圣爵的势力深不可测，他不会容许自己的利益受损，更不会忍受权威受到挑战，所以他不会坐视不管，而如果他插手，恐怕即使我们拿到证据，时家的罪证仍会不见天日。”

伍奈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他们至今仍无决定性的合作，并很快会联手。“他们合作的契机，是什么？韩明轩和时静的婚礼？”

“嗯，据目前的推测是，而且据传订婚仪式下个星期举办。”

“先订婚的话，我们也许还有喘气的余地。”

“哦？”

“如果可以大刀阔斧的联手，韩明轩不会等到订婚。他们恋爱长跑近十年，堪比马拉松，若有意愿，恐怕任何合作都瓜熟蒂落。”

沈嫣以手抵颚，眼眯成缝。“但韩明轩按兵不动的原因是什么？”

“我想是等时静为成为顺理成章的继承人，想必，他也不太信任时家现在的当家掌门人。”伍奈嘴角的笑意更重，没想到时家先辈的规矩倒是无形中，成为流落在外的孙女提供保护屏障。“时家家训：没结婚的时家子女不被赋予任何机会，至少是插足决策层的机会，而结婚后会委以重任——是如果想，甚至可以改朝换代的权力！”

“真是可爱的传承啊！”

伍奈用食指摩挲着杯沿，嘴角高翘，发觉今天从街角心血来潮买的奶茶尤其味美。“谁说不是呢。”开始庆幸曾在时家生活过，即使凄惨悲虐，但至少获知这条不为外人所知的家族内幕。只是，坐着轮椅对陈依兰怒吼的老人，没能活到静儿接任的时候，而淹死在曾经我掉落的游泳池内。

但，即使人死，遗留的规矩却不会轻易被打破，时建邺跟陈依兰依旧不能浑水摸鱼，因为家族不是一个简单的家庭，而是由众多旁系或直属的血脉构成。

“左圣爵现在是让你寸步不离跟着，但我想不会长久，他总要离开紫荆花外出，而他不信任你，所以不会让你每次都参与。因此，你暂时按兵不动，以后再见机行事。”

“嗯。”伍奈浅笑嫣然，“不谋而合。”

听到此话，隐匿在黑暗里的沈嫣却没感到愉悦，反而情绪低落。奈儿，如果你知道我在推波助澜，让你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你还会庆幸我们心有灵犀吗？“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要打的是场恶仗，所以必须时刻精力充沛。”

“嗯。”确实，没有革命的本钱，革命便只能是空谈。伍奈深谙此理。“你到现在仍不肯搬来与我同住？”

“我仍在抵死抗争。”沈嫣的笑苍白无力，但到头来，老天还是不愿施舍额外的恩赐！“不用担心。再说现在时机更不恰当，我如果搬过去，左圣爵势必会更快顺藤摸瓜查到紫儿和我，以及我跟你可能的关系。”顺手撩起额前垂落的发丝，又以指为梳捋顺，**额头处原来被发遮盖的伤疤——此刻在灯光掩映下更显狰狞。

“也好。”

“既然由你提起，我倒想让你解答个一直困扰我的疑惑。你，到底怎么筹钱买下的公寓？”沈嫣没想通过，凭自己现在已是领班的工资才够供房贷，何况奈儿初来乍到，虽不至身无分文捉襟见肘，但确实拮据。她，又怎会在仅两个月后，有钱买房？

“呵呵，我以为你没关心过。”伍奈开玩笑，虽然她们彼此都是性格疏离的人，但至少会在乎对方。“我当时去百货店买很多铅笔和画纸，几乎花掉所有积蓄，然后全靠你提供吃喝，我们认识的前两个星期，你没忘记吧？”

“嗯，你除去上班、吃饭都关在房间，又会功夫耍银针，我甚至以为你是传说的间谍。”

“呵呵，我在画画。我跟‘乐趣’的主编偶然相识，后来发展成她说的忘年交，其实我来L市原本打算投奔她。我们是书信来往，所以我必须告诉她你家的地址，没想到她说有人高价买走我的画，并问我可否愿意继续提供。她的话对我而言可谓是及时雨，所以我迫不及待的答应。”

乐趣。L市近年势头最强劲的画刊。“奈儿，你总能贵人相助。”沈嫣感叹，人生的际遇太诡谲，谁会想到往昔如此幸运的人，也曾经悲凉到极点，并将背负着仇恨走下去？“其实无论我或她，在物质方面，你都不会依靠，对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过去的三年，生活教会我的是没有免费午餐，想要吃饭必须付出同等或超值的代价。”

“我不是在责怪你，奈儿，你让人心疼。”

伍奈最终没有接话，而是迈步融进后巷更深的夜色里，走到尽头，可以借助堆积的杂物翻墙而出。

即使已经从死亡的胡同全身而退，翻过这道高墙的圈禁，但如今却又走进另一条，而且结局或许没有幸运再次眷顾。所以，现在的我，不再适合任何矫情的词汇。

六岁前，我对凄惨没有认知，并不清楚它的概念，或者说已经麻痹，但依旧会羡慕别人的清闲嬉笑，甚至吵闹打骂，因为我的生活里交相辉映的是冷嘲热讽和凌辱虐待；后来死里逃生忘却记忆，十年张牙舞爪备受荣宠；但，注定在地狱煎熬磨砺的人，怎能被允许长久待在天堂？！鬼使神差地记忆找上门，我跌撞着想找到亮光的出口，却被暴雨浇灌以致高烧昏迷。而后来，呵呵，道馆的生活虽受排挤遭骚扰，但对社会陌生的我却不能贸然逃跑，我，为更好最快的适应学会生存跟面对，必须忍耐。

所以，我的心已变成坚硬的磐石，感知不到温暖，也不需要。

不要给我多余的情债，我不能要，更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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