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顺天十七年。
还记得小时候我问过娘亲,为什么给我取了孝祾这个名字,娘说我是皇帝登基那天出生的,福降将军府,爹很开心,所以取了“祾”这个字,是福气的意思。倘若我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为何不能让尉迟家避免那场腥风血雨。
“小姐,老爷和少爷下朝回来了。”西子跑过来说道。
正是春四月,我房前的花圃想是按耐不住,已经冒出翠嫩的花苗。春雨不多,我正在细心为它们浇灌,近日哥哥与吕伯伯下朝都会稍晚一些,听说是边关又不得安宁了。边关不安,我心便不安,因为天儿在那里,我唯一的弟弟。我放下水壶,连忙向正堂迎过去。
今天的阳光很好,不是烈日,却又让人十分舒服。我来到正堂,见着他们坐在椅凳上,安静的饮着茶。
“父亲,哥哥,你们回来了,我今天做了些水晶凉糕,你们要不要尝尝?”
陌哥哥颇有兴趣的点点头“好啊,我们谢儿亲手做的,哥哥要尝尝。”我回头吩咐西子去取。又好奇的问着“今天上朝是说了什么吗?你们怎么都苦着脸!”见他们都不说话,我只好向陌哥哥挤了挤眼睛。陌哥哥一向惯着我,向来是有求必应,只好说道
“大皇子赢演平息了边关,打了胜仗,皇上龙心大悦…”
“吕陌!!”信哥哥严厉的一声打断了陌哥哥的话,一脸的不悦“朝堂的事情,怎么总是随口就说。”
赢演是四姐的丈夫,知道他的事情就相当于知道四姐的事情。这几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大姐和四姐的消息,只是偶尔听吕伯伯和我说说。倒也好啊,她们嫁入皇室,没消息应该就算是好消息了。
“谢儿!”吕伯伯叫住我,温和的说着,仿佛看透我的心思“我知道,你念姐心切。如今你也长大了,切莫与她们冒然相认。不然这欺君之罪犯下,不仅是你,她们也难得善果,到时候谁也无力回天。”
我浅浅福身“女儿记下了。”
“老爷,外面有贵人到了。”福叔跑到吕伯伯身边恭敬的说着。
“贵人?是何贵人??”
福叔小声的说着“是姚公主,穿着小太监的衣服。想是偷偷溜出来的”
我心底一惊!是姚公主!!那不正是大姐的长女,姚公主孝惠!大姐入宫后很少回家,自生下公主便再也没机会再见,听说惠儿只比我小两岁,我还不曾见过。
“谢儿,你退下!”吕伯伯突然打断了我的期待,我心里明白他是为了我好,他怕我挨不过对亲人满心的思念,怕我感情用事的闯出祸端。可是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的啊!更何况,我还从未见过她,那我嫡亲的侄女啊。我凑上前去情急的想分辨,不想门外的人已经冲了进来,慌慌张张的,像是有天大的事一般,“噗咚”的一下跪在吕伯伯面前
“吕爷爷,我求求你救救母妃!!救救她!!”我心底一慌张,娘跄的向后退了一步。大姐??大姐怎么了?惠儿怎么会急成这幅样子??
“公主,淑妃娘娘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信哥哥连忙扶起惠儿安抚道。
孝惠的眼睛已经肿的老高,还布满了血丝,像是几夜未眠了。她抽泣道“母妃高烧不退,宫里的太医都不去医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所以求求你了吕爷爷,救救母妃吧!!”
吕伯伯连忙点头“公主放心,老臣一定会救淑妃娘娘的。可是宫里的太医到底为什么不给娘娘医治?”
孝惠哭诉道“母妃自从自请搬进了北院便过的连宫女都不如,一开始只是无人照拂,伺候她的宫女走的走散的散,身边只剩下美竹姑姑一个人!后来内务府的那帮狗奴才连每日的供给都不愿给,如今父皇国事繁忙谁都不见,他们竟然变本加厉,现在母妃病了太医院都没有人愿意去!!!”
当真是狗仗人势!!!想当年尉迟家叱咤风云的时候,又有谁敢??后宫之中都是些墙头草,好的时候会对你殷勤百倍,不好的时候却恨不得置之于死地!!大姐何尝受过这些苦??她是高高在上的淑妃,如今这般屈辱让她怎么受得了??
吕伯伯吩咐着“信儿,你去请最好的大夫送公主回宫!!老夫去见皇上!!陌儿,你照顾好谢儿!”他们急匆匆的消失在了府邸,只有我最心急却只能坐以待毙。
“陌哥哥,大姐什么时候自请搬到北院的??”我大声质问他。因为我懂北院就是冷宫,冷宫就是宫中女人的坟墓!!
“谢儿,你坐下来,冷静一点!”陌哥哥按住我的肩膀。
“冷静??倘若我生死垂危,哥哥可以冷静吗??”我不受控制的像陌哥哥大吼,朝夕相处五年,我早已将吕信,吕陌视作血脉至亲。我知道他们疼我,向来我不敢违背他们的意思。只要是他们说的我都会听。可是现在我怎么可以冷静,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只能当废人?看着亲人垂死挣扎无动于衷吗??
“不许乱说话!!”陌哥哥牢牢扣住我的肩膀,眼神异常的坚毅!陌哥哥从来不会这样的,他每次看见我都只会笑,百般呵护,如今他却冷眼瞧着我,像是怕谁夺走他的宝贝!
“谢儿,你是我的亲妹妹,哥哥不会害你!爹爹已经去找了皇上,淑妃不会有事的!”
“是啊,小姐,你就听二少爷的,不要瞎想啊!”西子安慰道。
半夜,四月的风还是微微刺骨的,本已经是春天了,可是,我却一点都感受不到春的喜悦。大姐终于没事了,可今天的事情足以让我后怕。大姐仍在水火之中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这样才是真正的煎熬吧!真的痛苦不是自己受苦,而是见着自己所在意的人受苦。
“春天风大别着凉了!”我想的出神,却不知信哥哥已经在我身边,他帮我披上袍子,坐在我的身边,问道“这样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本是想睡下了,却辗转难眠。”
“谢儿,你可听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事有因果报应,时机一到,一切都会有个结果!”他担心的我都懂,他怕我冲动,可是既然五年都已经过来,我怎么会轻易做出什么。信哥哥不像陌哥哥,他很少说话,但是只要他说了,他就是真的担心。
“哥哥,也许你不能理解,我已经不能再承受亲人的离开了!我之所以活到现在,正因为我不想再让我的姐姐们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这五年来,我有爹爹和哥哥们的照拂,没受过一点委屈,可是姐姐们不一样,她们的身边没有这样的人,所以我真的很想做这样的人,我想到她们的身边去,即使不能帮什么忙,也可以陪她们一起受苦!”
“不行。”是吕伯伯的声音,我转过同,见他就站在我的身后,他本就消瘦,这样的夜里显得更加单薄,他说的那样坚决,不给我一点机会。
“爹…”我低着头,轻轻的唤了一声。接着艰难的抬起头,缓缓的跪在地上“爹,我想进宫!”
信哥哥想扶起我,劝说着“谢儿,有话起来说,地上凉!”我依然固执的跪在地上,祈求的看着吕伯伯。
吕伯伯背着手,摇摇头,依然的坚决“我不许你进宫。”
“爹…”我想劝说他,可他连却连机会都不给我,只是皱着眉头,低沉的说着“进宫?你可知道后宫如何的险恶?你有几颗脑袋?”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那种身为人父的殚精竭虑表露无疑,他一直将我视作亲生女儿,是啊,哪个父亲会把女人送到虎口??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我在这里平安一生,亲人们却备受苦楚,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父亲,我知道,没有人比你更疼我。可是,谢儿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你只是一介女子,就算进宫又能如何?你好像还不清楚后宫是个什么地方,那里不是一般女子可以呆下去的,在那里一失足便是万丈深渊。”
我还怕什么万丈深渊吗?这样坐以待毙,还不如掉到深渊的好“爹,谢儿求你了,让我进宫!我一定会小心,哥哥们不是每天伴皇子左右?我会万事与哥哥们商量,”
吕伯伯站了起来,丝毫都不考虑般“别打进宫的主意了!”
“父亲…”不想这时信哥哥突然跪在吕伯伯的面前。
“信儿,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吕伯伯看出信哥哥的用意,严厉到。
信哥哥平静的说着“父亲,你是最了解吕谢的。她铁了心进宫,谁又劝得动她?父亲终究不能护她一辈子的,不是吗?”
吕伯伯僵在原地,长叹一口气,好像心中万般无奈一样,他走到我的身边,将我扶起,拍了拍我膝上的尘土心疼的说“罢了,到底是尉迟濂桑的女儿,和他一样的固执己见!”
“爹,我也是你的女儿,女儿不敢违背你。”我握住吕伯伯的手,他的手是微凉的,也是粗糙的,可也是这双手曾经给了我好多温暖,五年前的每一夜,每当我做着噩梦惊醒的时候,都会看见他,用那双大手温暖着我的手,他做的是一个亲生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事情。
“在宫中要少言,也不要有好奇心,即便难忍也不要义无反顾的与她们相认,因为,对她们最大的保护就是形同陌路。当今皇后是姬仁甲的妹妹,其手段可想而知,一切要三思后行!”姬仁甲??就是当年与爹爹一同出征,带着娘来相府找我的王爷,他或许就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
“爹,我会谨记你的话,万事小心。那我如何入宫?”
“这个简单,我的小妹是当今的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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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进宫』
在吕家的五年,我竟然不知道府~竟有一位~~~了妃子的姑~。三日之后我以~~探亲的理由同西子~了~。等马车绕道后~我才挑起车帘看了看,人都说~中富丽堂皇,奢华至极,果然不假。每个房屋不知是被哪个~工巧匠雕琢而成,我不由得想起了那段《阿房~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缦回,檐牙高啄;各~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qūn)焉,蜂房~涡,矗(chù)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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