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为了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学生，宁姒确实花了很多功夫。经她观察，这年头的学生有个普遍特征——近视。她是妖，显然不会近视，不过，她知道有个东西叫平光镜。

跑到眼镜店，里面的营业员也就30来岁的样子。论年岁宁姒定是大她好几辈，只是叫人家小妹妹着实有些怪异，斟酌了下，她还是恭恭敬敬且甜甜地叫了声阿姨。宁姒心里替那阿姨悲哀。不过，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曾被个老妖婆换做是阿姨。

“阿姨，我要一副平光的。”我指着一黑框眼镜道。

“现在的小姑娘奇怪的咧，明明不近视，白白净净的脸上还偏喜欢戴个眼镜……”阿姨打量了下宁姒，觉得这姑娘生了张好看的脸还非要作死，不免唠叨了几句。

“我是用生命在做学生。”宁姒很不识相地打断了阿姨的唠叨。

宁姒会这么说，也就是觉得最近这个句式很流行，也想赶赶时髦。只是，阿姨却对此进行了深刻的剖析。

“唉，现在做学生的怪不容易的啊。学习压力大，几乎个个都近视。要是眼睛好好的，老师还以为你没好好学呢。”边感叹边从柜台里拿出了眼镜给宁姒戴上。

宁姒照了照镜子，觉得有些怪异，但无疑她是个自恋的人，所以还是喜滋滋地付了钱。正准备走，那阿姨颇怜惜地拉着宁姒，一手拍着她的肩，语重心长道：孩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宁姒只能受教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再见就走了。其实具体意思她并不能理解，她又不是人，做什么人上人。

回到“无端”，宁姒跟程瑜说了自己的打算，程瑜却只是笑笑，淡淡道了句：“多学点总是好的。”让宁姒觉得很无趣

宁姒跟程瑜相处得也算久了，却总是带着点生疏。平日里，宁姒坐在“无端”门口发呆，程瑜就坐在里面看书。店里来了生意，程瑜也不堆笑着去推荐药品，只有客人开口问话了，她才会淡淡回两句。不得不说，程瑜一点做生意的样子都没有。宁姒有时候在想，程瑜若是去给别的老板上班，定是不出两天就会被打发走的，这丫头太没有活力了。

很久以后，宁姒才知道，程瑜不是寡淡，而是把热情都给了从前。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最让宁姒烦恼的无疑是大学的那些课程了。宁姒找到了学校，见了个教室就直接走了进去，找了个顺眼的位置便坐下了。全然不顾那些双眼放光的男生对她的指指点点。宁姒是什么人？活了千年兼睡了若干年的老妖，什么世面没见过，纵使她是不记得了。她推了推眼镜，便端着副颇学术的样子翻看着前几秒才幻出来的书。

其实，只有宁姒自己清楚，那书上的奇怪字符她一个都不认识。整整一堂课，她都处于茫然状态。一只不谙世事的妖去听高数，确实难为她了。

铃声一想起，宁姒便是落荒而逃，也没心思再呆在学校了。恹恹地回到“无端”，程瑜果然还是在埋头看书。见宁姒进去也只是笑笑。宁姒没什么心情深究她每日都在看些什么，坐到了门口的专座上开始每日必修的发呆。

前几日略有些忙，倒也没多想那位一面之缘的公子。今日闲着，再加上自己情绪不佳，宁姒心里倒有些情思在喧嚣了。

忽听到了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想必又是些病的不轻了才想起来买药的人，宁姒正是心烦，也不想搭理。只是一连串的似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让宁姒不得不抬眼打量一下来人。抬头的一霎，宁姒突然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来人不是那公子是谁？宁姒咻地站起身跑到柜台前，见那公子的脸惨白如纸，眼睛有点病态的浮肿，有些心疼，但仍不忘纠结一下这时候该如何打招呼。

只是老天并不眷顾她的发散思维，宁姒还没想好，那公子就直直倒在了她的身上。她有些喘不过气，狰狞地叫到：“程瑜~好重！”

只是，宁姒喊了几声，程瑜却依旧没有任何行动。宁姒觉得不对劲，努力探出头，不幸看到了程瑜那副呆愣在原地、泫然欲泣的样子。

宁姒觉得不对头了，程瑜平时一副寡淡的样子，今日只是在她面前倒了一个人，还不是死了，怎么就这么一副恨不能生死相随的样子。这中间有何隐情？！

现在程瑜是靠不住的了，宁姒只好自立自强地从公子身下爬出来并努力着把他扶起来。

后来的很多年，生猛这个词一直伴随着宁姒。

宁姒艰难地将公子扶到店门口，吃力地回头对程瑜道：“你吓到了的话，先回去休息吧。我送他去医院。”

那程瑜终于是回过神来了，急急跑过去帮宁姒将公子扶进车内，她呆呆盯着公子紧闭的眼睛，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关了车门就飘飘忽忽走进了“无端”。

宁姒通过后视镜看到了程瑜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说不出的纳闷。程瑜刚才的样子让人完全无法同以前那个寡淡的人联系到一起。

到了医院，那里特有的味道让宁姒感到很不舒服。不过宁姒从来都是只善良的妖，所以她没有忍心抛下公子捂着鼻子跑了。她这善良估计也就针对正躺在那病**的帅公子吧。她呆坐在床前百无聊赖，便细细打量起了公子。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眉头皱着，像是在梦着烦恼。额头渗着薄汗，一只手在睡梦中扯着衣领，想必是热了。宁姒便很热心的伸手帮他解了两颗扣子。

公子睡得安稳了，宁姒就开始盯着点滴一点点的蹦跶，也有了些产生了困意。只是刚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程瑜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不知程瑜现在还是不是在“无端”，状态如何，宁姒不怎么放心，便掏出了手机给桑弦打电话。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想求那只狐狸。

“宁姒！你有毛病啊！你没事开什么药店？！”听完宁姒对整个事件极具浪漫色彩的讲述后，桑弦很不配合地咆哮了起来。宁姒意识到阿弦咆哮起来的可怕声音可能会把公子吓醒，便识相地捂着电话走到了外面。

“阿弦，就看一下，帮个小忙。”宁姒也只能低声下气了，谁让她认识的也就程瑜和桑弦两人呢。

“好吧，怎么报答我？”宁姒听了阿弦的话，不由得开始想象阿弦翘着二郎腿，扣着指甲，一副包租婆的样子。事实上，桑弦确实是这幅状态。

“我……”宁姒支支吾吾，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一只女妖。它能有什么要不到的么……

“你别说了，我想好了。找个时间你化个原型给我看看，再给我来个花样泳。听说你这种族倒是鱼中极美的，那就让我好好见识见识啊。”桑弦打断了宁姒的思考，轻快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话尾的奸笑让宁姒瘆的慌。

“成交，你帮我看着‘无端’便好。”宁姒是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她这么一答应可是把水族的脸给丢尽了。

挂了电话，宁姒闷闷地往病房走，想着应该再给阿弦打个电话跟她说不用去了，“无端”没有那么重要，不至于要赔上水族的面子。只是推开病房的门，宁姒看见了那公子正坐在**潇洒地划着手机屏幕，便默默地将水族的面子抛之脑后了。

“醒了？”宁姒只憋出了这两个字。

“摆明了的。”公子不屑地瞥了宁姒一眼，突然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敢问这位姑娘，我们可曾见过？”

“见过！”宁姒不是不想夺门而出，这公子也摆明了是嘲笑他。原谅她舍不得抛下“美人”。

“我借你的话问着玩玩。我认人能力很强的。”公子倒是自得其乐，完全没有那时要撒手人寰的样子。这让宁姒很是佩服凡人的医术，只是，后来才知道这其实与那两瓶点滴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叫什么名字？”宁姒两眼放光得问着，等等再问手机号，宁姒在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夏孑”。说话间拉起了宁姒的手，轻轻写着“孑”。嘴角虽浅笑，却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悲凉、

“你的名字好孤独。”宁姒看着他写的一笔一划，心里生出了些难言的情愫。他是这怎样的一个人才能有着这样孤独的名字。他的傲可是为了掩盖他的孤独？

宁姒如此回答，夏孑也只是笑着望了宁姒一眼。这眼中深意自是现在的凝素无法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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