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阳光照进院子的时候，小芳已做好了早饭。憨木匠照顾永生穿好衣服来到外屋。三人闷头只顾吃个人的饭。

“小芳，我自己到外边走走，你和韩兄弟在家解木头吧。”永生吃完饭后吩咐。“这两年可把我闷坏了。”

“先让韩兄弟喝碗水。这轮椅刚做好，需要磨合，还是我推你一段路，让你练习练习。而且，我还有话要问你。”

永生明白，小芳推自己是幌子，问自己话是真。

赵家峪的房屋依山而建，随山势摆向东北。永生家在村西，出门西拐，地势平坦，一条生产路在秀穗的麦田中间延伸西去。路上，不断有村里人问候：

“永生，出来走走啊，出来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接触接触新事物，生活就会有意义了。”是四十岁出头眼睛色迷迷的赵大海村长，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小芳看。

“你说得对，这两年咱村变化蛮大哦。我让小芳推我到河边看看。”

“永生，气色不错啊。哎，小芳，就得有个轮椅，这样方便。”邻居快嘴王大嫂喋喋的说。这是一个圆脸，身材臃肿的女人，整天只知道叽叽喳喳地说。

“是啊，大嫂，你回家呀。”

“哎，小芳。”王大嫂拉一把小芳，退后一步，说：“那个，得抓紧了，要个孩子吧。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

“是、是、大嫂，我和你永生兄弟努力着呢。”

两个女人待要唧唧喳喳再说时，小芳看永生走远了，赶忙说：“大嫂，咱以后再啦，我得追我那口子了。”

“快去吧。”随后摇摇头，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惋惜地说：“难哟。”

小河呈东北西南方向，叫盘龙河。河水哗哗快乐流淌。野草青绿，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各种花色摇曳争辉。

两人站在河堤上，不声不响地看河中央的一片树林。这是他们家的，哗哗的树叶像是送来欢迎的掌声，但他们却无暇顾及，沉闷片刻，永生冷静地说：“小芳，有什么话，你问吧。”

这话一提，小芳似有委屈，又有气恼地说：“永生！你说你做的这是什么事，又是借种，又是同床的。你这是拿屎盆子望你老婆头上扣。”小芳涨红了脸，秀气的五官生动得跳起来：“你老婆是这样的人么？你这样糟践你老婆你会得到什么好？”

永生的心一阵酸痛，他两手**地攥住轮椅，白皙的颧骨上竟有一丝痉挛。他睁开双眼，脸上接着恢复了平静。

“小芳，你听我说，”

“你说，你说，我听你怎么说。”小芳说话像连珠炮，昨天晚上的事让她憋闷气恼透了。

“小芳，你是一个好女人。我原先说过，咱们两个离婚，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你不肯。你应该得到一个女人应有的东西，我指的是你做母亲的权力。我却不能给你。还有金钱、财富、性爱，你都得不到。我统统不能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永生哭了。

小芳俯下身子，对永生说：“做不成母亲，我还是一个好妻子呀。咱不要孩子呀，省心。”

“可是，小芳，你是喜欢孩子的。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你那眼光，你那神态，流**羡慕和留恋。不要孩子，你骗不了自己。小芳，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你是女人，你有孕育生命的幸福，就像那花草，沐浴了春风阳光，就要开花结籽。”

“你就当我是一朵谎花吧。”

“小芳，别傻了，你没听到刚才王大嫂的话，没有孩子，就是一种缺陷，你我的缺陷，家庭的缺陷。村里是看不起的，是人们不咸不淡的话柄。”

“让他们去说吧，我们不偷不抢，不丢人。”

“你怎么不开窍呢，我虽然摔坏了身体，可是外人不知道我的特殊情况。我需要你生的孩子。”

“别逼我。”小芳恳求似地说，她要避开这个恼人的话题。

“就逼你了。”

赵永生见劝说不成，忽然发起狠来，说：“你生不生？”他转动起了轮椅，边走边说：“你不答应，我冲下河淹死算了。”

小芳一把抓住轮椅，含着泪喊：“不要不要，我答应你。”接着扑在永生的**上，说：“你这是为什么啊？你应该给我一个恰当的理由！”

理由当然有，但不到时候，我不能说，赵永生心里想。

“韩兄弟不错，虽然有典故，有传说，但他简单，憨厚，善良，相貌也算英俊。就这么定了吧。”

永生，我是你老婆，你让我做这令人不齿的事，不是让我寒心吗！小芳闷闷不乐。

“小芳，想开点，等生了孩子，一切都会好的。”

但愿吧。小芳想，唉，这不是为难我么!向别人借种，这样的话，我怎么张得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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