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六婶”……

十九个小时的火车，八个小时的大巴车，杨家宇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乡……的县里，两个半小时的中巴车颠簸之后，杨家宇回到了青浦乡，搭上一辆拖拉机，他便离自己的家——桃溪村越来越近。一种久离家乡终会故里的情绪，在他的心里，瞬间弥漫开来……

桃溪村，是一个偏远的**村，这里层峦叠翠，四面环山，交通闭塞，村子的北部，有一条小溪，名唤桃花溪，桃溪村便因此而得名，桃花溪汇入一条河流，叫桃花河，这条河不大也不宽，却是从桃溪村中部穿过，哺育了一整个村庄，可以说是桃溪村的母亲河。

待拖拉机嗒嗒嗒到达村口，已是黄昏，不少农户的家里都已经升起炊烟，杨家宇对开拖拉机的大叔说了声谢谢，便跳下车来，站在村口，久久凝望，拖着行李箱，呆呆的，迟迟没有要往村里走的意思。

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乡，杨家宇百感交集，眼睛也**了，他熟悉的大山，他熟悉的庄稼地，他熟悉的房屋，都没变。唯一变了的，就是这条水泥公路，它和桃花河一样，从桃溪村的中心穿过，似乎引领着他往村里去，拖拉机的柴油机轰鸣声，也慢慢消失在水泥公路的尽头……

杨家宇伫立于村口，感受那种久别回乡的感觉，夕阳之下，他高高瘦瘦的身影投射在公路之上，他轮廓分明的脸庞，镶嵌着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由于坐了许久的车，他微长的头发显得有些蓬乱，胡渣也长了出来，让他显得有些疲惫倾颓。不过，此种形象，也给他平添了几分成熟。

“小二？”，一位老者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带着深深的讶异，听起来像是不确定眼前的人是“小二”。

杨家宇只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小名叫“杨小二”了，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这么叫过他。

只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牵着一头大水牛朝杨家宇缓缓走来，他越走越近，终于，他很肯定地道：“小二，真的是你”。

杨家宇认真看了看，终于认出来这位身形消瘦的老爷爷是谁，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嘴巴都几乎不受他的控制，一句“杨叔”夺口而出。这杨叔，是桃溪村的老村长，叫杨达，由于为人谦和，很好说话，桃溪村里，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没大没小地叫他“杨老头”。

“哎”，杨老头应了一声，连忙道，“小二你等着，俺先把牛牵进牛棚，咱俩一起进村去”。

“好”，杨家宇答道。

没一会儿，杨老头便从牛棚里出来了，他的步伐要比平常时候快很多，看来，杨家宇回来，他也很是兴奋。

“小二啊，走，咱进村去”，杨老头朝杨家宇喊道。杨家宇没有回答，只是跟着杨老头往村里走，他们的脚步，都很快。

“哎呀，大学生回来了，出息了，呵呵”，杨老头难掩内心的高兴，嘴里念叨着。平时黄昏时分，牵牛回来，他都是要点上他那老烟袋，吧嗒抽着回家的，今天，他高兴得忘了。

很快，他们便进了村，杨老头直接把杨家宇领到了自己家。他们到达之时，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刚好从屋子里出来，是杨老头的孙女杨红菱，村里人都唤她红丫头。

“丫头，你看这是谁回来了？”杨老头一看到孙女，便兴奋地问道。

杨红菱盯着这个穿着打扮像城里人的英俊男子打量了一番，惊得睁大眼睛，也兴奋道：“小二哥！”

“恩”，杨家宇尴尬一笑，点了点头，因为他还没认出来眼前这“小村姑”是谁。

“哈哈，小二哥，你莫不是不记得俺了吧？俺是红菱，红丫头”，杨红菱说着抓了自己的两把头发，装出她小时候扎辫子时的摸样来。

“哦，呵呵，还真没认出来，都长成大姑娘了”，杨家宇诧异道。他这是实话实说了，这女大果然是十八变，几年前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如今已经出落成这般美丽动人的大姑娘了。

杨红菱听了，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立马一手帮杨家宇拉箱子，一手挽着他的胳膊，道：“小二哥别老站着，进屋里坐，呵呵”。

杨家宇就这么被杨红菱给“拽”进了屋里，进了屋，他和杨老头坐下来聊家常，杨老头这才点了自己的烟袋，吧嗒吧嗒抽起来，他抽了一口，道：“小二啊，你回来了，那村里的卫生所，就由你坐了”。

“啊？”杨家宇一听，很是震惊，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学医的，对不？”杨老头见他如此反应，横抬着烟袋问道。

“是”，杨家宇点了点头。

“那就成了，待会儿俺就跟齐书记谈谈”，杨老头就像是替杨家宇做主了一般，又抽了一口大烟袋，道。

杨老头话说得那么直接，而且由于内心激动欣喜，杨家宇根本无法拒绝，便笑着点了点头，此时，杨红菱泡了茶，给杨家宇倒了一杯，端来道：“来，小二哥，尝尝俺泡的桃花茶”。

“好”，杨家宇笑着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不自觉地道，“我六婶……”

“哦，六婶子呀，呵呵，应该还在砖场吧，过会儿就要回来了，小二哥，要不俺领你寻去？”这杨红菱说话就跟连珠炮似的，做事也是如此，说着便拉着杨家宇去寻他六婶。

杨老头也拿他这孙女没办法，只是呵呵直笑只抽烟，一连吧嗒了好几口。一路上，杨红菱一直在说话，杨家宇只是稍加应和，他几乎没有说话机会，红丫头话实在太多了。

等来到砖场，一个亲切而熟悉的身影正从杨家宇的身旁经过，杨家宇鼻子一酸，眼里不自觉流出泪水来，哽咽着迟迟不能出声，终于，他喊道：“六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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