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宝的右舍是钱家，父亲钱有方，母亲张红霞。

吴天宝的老娘和张红霞能说得来是有原因的。

她的左邻梁家那女人，就像春天的鸭子，开了腚门，噗嗤嬎一个蛋噗嗤嬎一个蛋，而且个个是男娃，虽说穷些，但毕竟香火旺盛，后继有人。王玉林一开始是羡慕那女人肚子大，后来简直就是嫉妒了。女人最大的自卑不是不漂亮，而是不能生育不能做母亲，而她的左邻好像有意在她面前显摆，一个接一个生男孩，她的自卑心理被不断挤压，几乎就要爆炸。王玉林曾试探着问丈夫：“不如把我休了。”丈夫不语。她接着说：“同左邻右舍比，我简直不是女人，不配做队长的老婆。”丈夫还是不语。丈夫没有安慰她，她也知道丈夫对此不是没有想法，吴顺民也是独根独苗，他不想在自己这一辈断后。丈夫之所以没有休了她，一来她还不算老，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二来她的父亲是大队书记，有势力，说不叫他干小队长那就是一句话的事，为此他还在观望。

她的右舍，张红霞也在生，可是生一个是丫头片子生一个是丫头片子，丈夫钱有方对妻子还是有怨言的。她就和张红霞同病相怜，经常安慰人家同时，也安慰自己。

农闲时串门，玉林也许脚步习惯了，抬腿就迈向张红霞家。张红霞的大妮叫月华，二妮叫月丽，两姐妹都让人喜爱。红霞就很漂亮，两女儿都随她，白白净净，就如鲜花一样。月华人小鬼大，说大人话，常常逗得红霞和玉林哈哈大笑。月丽眨巴眨巴刚会走，玉林有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引诱她来要，她向前走，玉林就向后退，她继续向前去要。几个回合以后，玉林不再逗她，就把糖咬碎，一块一块塞到她的嘴里。玉林把糖喂完以后，就把她抱起，说：“月丽跟大娘吧，大娘家有的是糖，叫你吃个够。”月丽听玉林这么说，就不愿下来了，指着要往她家去。红霞看玉林这样喜欢小孩，觉得这女人命苦，怎么守着富裕，就没有孩子托生在她家呢？看来孩子是穷命，大人是穷生，穷命穷生，穷生穷命，穷命相连。

红霞对玉林有羡慕，羡慕她是大队书记的女儿，羡慕她是队长的老婆，羡慕她不用多劳动就有吃有喝；可是红霞对玉林也有同情，同情她做不得母亲，就这一点，她所有值得羡慕的光环都黯然失色。红霞把她当做了真姐妹，也希望她能生一男半女，聊慰她寂寞的膝下、空落的胸怀。

红霞有一次回娘家，偶然听到一个药方，可以治愈不孕不育，她就认真地打听，牢牢地记忆，回到家就去告诉玉林。

“玉林姐，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医生？都吃过什么药方？我今天听到一个药方，材料都是容易找到的，你不妨一试。”

“谢谢你的好心，这几年我都折腾怕了，听到吃药就恐惧，听说看医生就反感。”

“偏方治大病也未可知，至少无害。你不好意思寻找，我替你找，你尽管喝下，算我求你了。”

对于红霞的用心，玉林又是感激又是伤心。感激的是红霞真心相待，几人能在你背运时给一句温暖的话，宽慰那流血流泪的心？有些女人总拿话降把人，让人心里不舒服，以至于她都不敢和人说话，不敢串门。红霞总是为她好，她打心眼里感激。伤心的是女人命苦，不生遭受白眼，生女还遭受白眼，女人就是生育的机器，传宗接代的工具，谁能把女人当做独立的人看待？

红霞按照听来的药方，刻下老枣树皮，又剪下万年青叶子，熬好了喊玉林喝下。连续喝了几次，玉林感觉她身下的白带不再发黄浊臭，而像春天的葱鼻清澈透明，而且富有弹性。不管能不能治愈不孕不育，但使身体舒服也是令人高兴的事。

晚上，她给队长洗了脚，也把自己脱得精光，拱到队长怀里撒娇，队长反映淡淡的，她也不怎么畅快，一想到孩子，她就忍了。仲春时节，晚上不太冷，她不怕折腾了。她攥着丈夫的小鸡鸡抚慰弹拨，小鸡膨胀得如玉树临风，丈夫还无动于衷，她等不得了，她翻身上马，骑在丈夫上，举着丈夫的枪，塞进那泉水的深潭。她上下颠着屁股，还是把丈夫性欲调动起来。她丈夫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半是报复半是享受，深深地快速地抽动，最后两人都在**中相互享受鱼水之欢、云雨之妙。

耕耘，期盼，就像种庄稼一样，期盼种子生根、发芽……

不久，玉林到红霞家串门，坐下不久，就有反胃的感觉，她用手捂着也没能制止住，她跑到外面，也只呕出一些酸水。

红霞看到她这种状况，指着她说：“你干坏事吧？”玉林惊讶。红霞说：“夜里偷队长了吧？”玉林脸红了，要打红霞。红霞说：“说不定你怀上了，你要多注意身体的变化。”玉林听她这样说，又狐疑地问她一些怀孕的征兆，越说越像，她都要流泪了。

她怀孕了，她要做母亲了，她终于还是一个女人。她想，这几年不怨她，怨丈夫没有用心，她要把一切怨气都撒在丈夫身上，挽回一切委屈。

她怀孕了，不久东邻西舍的女人也都挺着大肚子。东邻家想要个女儿，西舍家想要个儿子，自己最好生个儿子，生个女儿也不错，只要开怀，就像鸡鸭，开了腚门，一定会接连生下去，只是功夫问题时间问题。

她对肚子里的宝贝，有许多好奇，也有许多担心，她经常询问东邻西舍一些孕育知识，小心翼翼呵护着幼小的生命。

一朝孕育十月分娩，第二年三家都生产了，梁家仍然生个儿子，叫满山，钱家仍然生了女儿，叫月英，他们两家都有遗憾，唯有吴家生个大胖小子，是天随人愿，志得意满，给孩子起名天宝。吴家倾其所有，大庆一番，其他两家都没有他们家的喜庆，显得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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