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承认直到那个电话来了的这段时间她很快乐，很自在。

她也越来越发觉尹昌烁的内在，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是会让她很心疼，那种心里很单薄的感觉她越来越明显地察觉。

也许舍不得，也说不准。

电话里是那个让她一直很厌倦却很畏惧地沙哑男声。

她接起电话只是很怯懦地叫了一声“习叔。”

“小沅啊，听说你和澜卫要结婚了都，澜卫是我干侄，你丫头有眼光啊。

唉，委屈你了小沅，现在很快你就能自由下来了。给你三天时间，杀了尹昌烁，我想对你来说很容易，听说那小子已经对你动心了。”

那阵自以为是，痰音极重的感觉让方沅心中一阵恶心。

“澜卫让我去找鸣海的机密，先不要杀他。”其实她真的是舍不得。

“哎呀，尹澜卫现在和我们是一个战线上的。对了还有你老爸，尹昌烁不死你怎么能看见他。”

“你威胁我。”冷冰冰的声音。

“小沅啊，你是我带大的，我太了解你了，你那么柔情，万一对别人动了情之类，我拿什么控制你。”

“呵，你终于承认是在控制我了？算了。你太小瞧我了，我还不至于见一个男人爱一个。”

说完方沅狠狠挂了电话。

她躺在尹昌烁身边静静想着这些，这些天，真的是很开心的。对他没有一点点爱的感觉吗，他的柔情他的宠溺他都还记得。

她轻轻坐起来，从被子下摸出一把尖刀，握在手里。

看着熟睡的他，匀称的呼吸。安静，善良的模样。

怎么下不去手，这时只要侧过刀锋，一下划开他脖颈上的大动脉就可以了。

也是一时间，前所未有地，方沅感觉到刀很沉。

就这样僵持一分钟。

“怎么？零也是会心软的么？”

尹昌烁突然睁开眼睛，眼底毫无困意。

方沅心头一紧，迅速下了床，后退了几步，怔怔看着他。

他根本没有睡着。

尹昌烁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走到方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略微低着头，一脸茫然。

“下不去手？”他抬起她的下巴注视她的眼睛。

她没有说话。满脸委屈为难的神情。

他伸出手握住她握刀的手，抬起，然后把刀尖对准他自己的胸口。

方沅好像意识到什么，她急忙往回缩手，可是被他的手握着根本挣脱不了。

她拼命摇着头，眼泪连珠一样簌簌落下。“不，不。昌烁，你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

“以前有人对我说过，如果一个人让你为难了，那他就没有资格做你的爱人。我不想你为难。”他脸色被月光照得格外透明，淡淡的凄凉。

“你放心，如果你下不去手杀我，我也不会为你去死。可是如果你什么时候真要我死，真心的那种，你对我讲。还是用这把刀……”他的声音空洞，让方沅的心都跟着空旷得发痛。

毫无预兆的，尹昌烁突然向前一步，刀尖没入他的胸口少半寸，鲜血瞬间沾透了他洁白的衣衫。

“就像这样。”他动了动**，泰然自若的神态。

“昌烁！”方沅**刀，丢在地上。

她上前一步双手搂住尹昌烁的脖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应该有理由的啊！”

她把额头依靠在他的肩膀抽泣。

尹昌烁一只手按住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搂住她的后背，一寸一寸抚mo她的长发。

爱的感觉似乎很微妙，就像月色下的潮水，一波波漫上脚面。

就像听见方沅在耳边静悄悄的那一句：“我舍不得你。”一样，大片的花朵软绵绵伸开在耳边。

这就是爱的感觉是不是。

(15)　　

这两天和尹昌烁在一起的时候，方沅会有意无意被他逗笑。

然后她就放肆地大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灾难来临的时候，如果有人共享的话，其实人们是很容易在灾难的缝隙里挣扎出一点点绚烂的欢乐的。

方沅不断夸张着现在的好时光，使劲让自己笑得更厉害一点儿

---无非是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提醒自己：大事来了，选择来了，总要积蓄一点力量。

尹昌烁看得出她的心事，看得出她在掩饰。

他总是用手掌包住方沅紧握的拳头，然后柔柔地亲吻她的脖颈。

他对她说，“沅儿，别紧张。什么事有我。”

就这样在一起了吗？

相爱这么快这么深了？

这几天方沅不停问自己这个问题，在她看来这么略显突兀的爱情，真的有点朦胧的感觉。

安静一个人的时候方沅总是会怀疑一阵。

如果说自己真的可以放下爸妈，放下已经成习惯的常规反复的生活规律…

那对自己是不是会委屈太多。

可是自己根本不能放下，所以委屈的就一定会是尹昌烁。

方沅连续两天晚上失眠，怔怔盯着天花板。

尹昌烁每次都是微笑着用手指覆过她的眼睛，然后轻轻吻一下她的额头，说晚安。

好像他的情绪她从来看不出来，包括他在想什么。

他真的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么？她很坦白的说的话，那就是她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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