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终于走了，人家已经提出了要抱孙子的嘛，非走不可。可是，程澄却死活不愿外婆离开，外婆是她独有的专利嘛，她才不管抱孙子不抱孙子呢。程澄铁了心，才不让外婆走呢。

“外婆，你不能走啊，程澄放学还等你去接呢，啊!一定，一定！”

那天是维通接得程澄，是他先把老人送走后才去幼儿园的，时间不差分秒，正好是下午五点半嘛。但程澄一见到维通就知道外婆不会再来接她了，是外婆不听她的话，外婆骗人，外婆不守诺言。她要撒泼了，她要向维通与娅茹要人。虽然开始胡闹，可是程澄毕竟是聪明的小女孩嘛，现在有爸爸妈妈接她不是更好吗？还要外婆干什么？程澄的小脑瓜子终于转过弯了，她不再说要外婆了。

有一天，娅茹想起了远在老家姑妈家的表妹湘霏来，于是就对维通说：霏儿已经高中毕业了，家里闲着没事，何不让她先过来看程澄呢？将来有机会时，再给她找份工作，或许以后还能找个好对像呢。

维通一听，心里乐得美滋滋的，他记得湘霏小时候长得就很标致，就想：这姑娘长大绝对是水货。那时他刚大学毕业，回家与娅茹结婚时，湘霏才上初中一年级。他只看了一眼，就永远也忘记不了。听娅茹这么一说，他却装作镇静：既然这样，就照你的办吧！

现在维通也不一样了，他应该自豪一把才是，他得感谢娅茹，他没事可以偷着乐，他有这个资本，他也就这副德行。他现在真的不一样了，他可以开开心心的乐一次了。不为别的，只为湘霏的到来，娅茹的主意真好，丈母娘走了，他可以无拘无束了。一个还不满30周岁的青年，有个快5周岁的孩子，他能不快乐吗？其实，维通早就应该快乐了，从孩子即将降生那一刻开始，他就应该快乐了，因为他要当爸爸了，做爸爸真的不简单哦，他们的家庭因为有程澄而开始活跃了。维通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他现在可以说是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了。对于湘霏的到来那不是锦上添花嘛？所以，他不仅要感谢娅茹，而且还要感谢丈母娘，要感谢丈母娘，就得感谢小舅子——对，得感谢小舅子。嗯！他现在是怎么了？因为湘霏，湘霏还没来，他就昏头打脑了，不是嘛，不就是一件小事嘛，不就是湘霏要来嘛，他把感谢二字都围着转了一圈，值得吗？不值得，是的，一点也不值得。那么，归根结底，他应该感谢程澄才是，要不是程澄，娅茹能让湘霏来嘛，这还差不多，维通不在胡思乱想了。

程澄乖巧与聪明，是她固有的特征，她既不像娅茹，也不像维通，别人都这么说，就连维通和娅茹也都这么认为，程澄不知到底要像谁了。程澄跟别人不一样，她凡是遇到一些新鲜事儿总是爱发问，而且一问就问个没完，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才罢休——一个不满5周岁的孩子。

外婆陪着程澄看电视，电视里是在播放少儿科普动画片。程澄看得很是带劲，两只眼睛圆睁睁地瞅着屏幕，恨不得把脑袋要扎进电视里去。看着看着，她就笑了，笑得出奇、笑得可爱。她不知道电视为什么能出图像，为什么令她着迷，可是她看到了电视里的一个爷爷在讲故事。她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是关于小鸡的故事，这个故事妈妈以前就跟她讲过的，她还见到过小鸡呢，那啾啾的叫声让她感到可爱。于是，她就这么痴迷地看着。一只小鸟突然从鸡蛋壳里钻出来，这是多么的兴奋啊，她不知道什么是兴奋，她只是眼前一亮，脑袋中便装满了无数个问号与新奇。就问外婆：“咦！外婆，你看，小鸡是从鸡蛋里钻出来的啊！”

程澄笑了，她很开心，她开始用脑子了，程澄的脑子骨很单纯，她把鸡与蛋的关系联系到生活上了，多天真的程澄，多聪明的程澄。“那我们每天吃了鸡蛋时，鸡蛋里怎么没有小鸡呢？”程澄的脑袋变成了一个怪怪的问号。

外婆手里拿着抹布在茶几上擦来擦去，对于程澄的疑问并没有放在心里，她总是有一打无一打的，随口便丢一句：“咱们吃的鸡蛋是没有小鸡的。”

程澄开始联想了，又问：“这么说，你看电视里的爷爷说，二十天生不出小鸡的蛋就是坏蛋啦。外婆，我们吃的是不是坏蛋啊？”

外婆呵呵一笑：“小宝贝儿，不是的，这完全是两码事。”

外婆本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文盲，一字不识，但凭自己多年来的经验，她还是可以算一些不大不小的口头账，以不至于被人欺骗。可是，她作为老人，作为长辈，她不愿在自己的子女面前表示出她的无能，她总是经常给女儿女婿讲一些她所经历过的社会见识。这样一来，尽管自己没有文化，也足以证明她自己有很深厚的人生阅历，至少也说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白活一回。而对于程澄的发问，她却很自信，她不屑一顾地就堵住了外孙女的口，能堵住程澄的口，她倒自信了，似乎有一种开旋归来的那一种得胜的喜悦。可是，她还是叹了一口气，心里嘀咕道：“现在这孩子呀，怎么会越来越邪门了？莫非是城市与农村的区别吗？也说不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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