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起路过的乌托邦花事

蓝若一夜没睡，睁着眼睛想着一些过往的事。有关于吴凡的，也有关于胡同的。蓝若一直以为她和吴凡之间有一些结果的，甚至是像她和胡同之间的那样结果。

如今天亮了，她逃到了千里之外，曾经的怦然心动的凤凰路口。也正如她心中所想，此时婚礼的举办现场是一片混乱。尽管胡同事先向双方父母说明了情况，只是双方父母在向亲友宣布延迟婚礼的时候，仍是掀起一阵混乱。

“胡同，无论如何你也把蓝若找回来啊。”蓝若的母亲心痛的打了个电话给胡同。胡同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也预料到了四个老人家没有办法完全的解决这个事情。若蓝的举动的确荒唐的有些不可思议。

“妈，你放心吧，我一定带回蓝若的。”

“这孩子好端端的为什么去湘西呢？若不是胡琴告诉我们，我还真以为蓝若出了什么事情。”

“妈，别担心。”

胡同挂了电话，便持着去凤凰的车票，上了车。

他本想打个电话给蓝若的，但又怕蓝若不高兴。他知道此事的蓝若在凤凰的心情并不是活跃的。也许这个时候，她心里是痛的。

清晨的沱江两岸，弥漫着一阵轻雾。岸柳附近的几只系在一起的乌篷船像是个孤寂的男女一般，因为寂寞了才选择勉强在一起。看似是一条绳子系住了几个人的心，但偏偏这系是那枷锁般的困锁。

蓝若托着下巴坐在石阶上，此时小城里来往的人还不多，大多人还在睡梦中。

只是远处已经传来船家带着几只黑色的鸬鹚吆喝的声音。蓝若没有理会，只是这船家的吆喝声恍如是平静的生活里的一种难以嗅到的味道。

沱江的水在一夜春雨后，变得不太清澈。这与三年前，她同吴凡在凤凰口，沱江边相遇的时候，因为一连下了天的雨，导致沱江变得有些浑浊。即便走在石蹬上，看着水面，也是看不清自己的倒影。那个时候吴凡说：蓝若因为倒影在他的心里，才使得沱江羞愧掩面。

蓝若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觉得吴凡有些时候说的有些话，像是电影剧本里的台词。那个时候，她总有个错觉，一向喜好小说的她总以为和吴凡的相遇并不是真实的，或许某天醒来，会猛然发现这不过是一场由缘分写的一部剧本。

但今，沱江的水依旧有些浑浊，但附身望去，自己的倒影还是有几分可见。只是，水面上倒影的人，来来往往却始终不见有吴凡。

蓝若带着相片几乎找遍了整个凤凰城的照相馆，但始终也没有人记得她手中的这张相片。如果说是穿着苗家服饰，相片上还有时间记录的话，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蓝若一脸惆怅的从照相馆里出来，看着老街上零零散散的两三人渐渐多了起来。蓝若变得更加迷茫了，摇曳的裙摆，啪啦啪啦的木屐鞋走得再美丽，也唤不回当初的心情。

路过“逃往乌托邦?花事”的酒吧的时候，她又遇见了三年前的那个街头摇晃着长长的铜杖，一脸哀怨的念着路人听不懂的话的阿公。摆在地上的是一个银碗，可惜的是银碗里有几分囊中羞涩的成分。

蓝若看得难受，三年前的时候，吴凡为了协助她拍下阿公的面相，丢了一张十元钱的钞票。可如今，老者依旧，凤凰老街依旧，只是物是人非的凄凉让蓝若此刻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她抓起相机，看着镜头下的老者，蓝若忍不住掉了下眼泪。在按下快门咔嚓的那一瞬间，她愣住了。放下相机的时候，四处张望，婆娑的眼眶里到处寻找着镜头下刹那间闪过的身影。“吴凡？吴凡？”蓝若无助的碎念着，但明明看到的身影怎么又在刹那间消失了呢？

来往的行人中像是时光飞梭中的虚影，蓝若分不清真假，也分不清过去和现在。她始终相信，镜头下刚刚闪过的一瞬间的身影真的就是吴凡。她穿过桥洞，步伐不稳的四处张望，嘴里不断的喊着吴凡的名字。

可是不管过了多久，回应她的都只是喧嚣的人声还有无尽的虚华。

她失落的漫步在老街，看着挂着玻璃樽，还有**明信片的静吧，路过写着各种情趣小玩意儿的酒吧，以及一块腐朽的木板上刻着的“逃往乌托邦?花事”。蓝若的身子恍如飞到了天外，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来到这里。

胡同还在来往凤凰的路上，他没有电话蓝若，也没有发信息。

善良的胡同也是有点小心机的，他想在凤凰寻找到蓝若，他想告诉蓝若中国十三亿人口当中，他能在婚礼的那天寻到她，比起吴凡，他的存在是更具有意义的。

“哥，你到了吗？”胡琴受不了家人的催促，不断的电话胡同。

“还有两个时辰吧。”

“找到嫂子，就离开回来吧，妈交代了，你找不回嫂子，就别回来了。”

“我想，蓝若或许正在凤凰等着我来找她。”

“那你自己多注意点，听说湘西那边的人不太好惹，还懂得异术。”

“从哪听来的鬼话。好了，不说了。”说着，胡同挂了电话，心中琢磨着如果他在湘西当真遇到异术，他宁可选择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叫蓝若的女人。

蓝若心情低落的坐在停靠乌篷船的地方，看着江面泛着的波光粼粼，来往的乌篷船上坐着许多往来的游人。他们或抓着相机，或举着手机，或远望古桥边的老树，或两岸的吊脚楼。脸上的笑容像是脱离了城市的繁琐和压力，在凤凰小城寻得了一块释放心灵的风土人情。

蓝若浅浅的笑了，不经意间她又想起和吴凡一起泛舟的往事。原来不管时光转了多少圈，依旧是围着中心的旧事不断的追溯。蓝若将相片放在书页里，合上书放在提包里，她不再寻找照相馆。其实她也知道，茫茫人海中，即便是一座不大的小城，也难找回三年前的时光了。尽管一直很困惑，相片到底是谁寄来的。

此时，又是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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