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子的脸都给你丢尽了。”电话那头父亲气急败坏地数落着，周锐扬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听着，一声也不敢吭。他已经失业两个多月了，兜里只剩几块钱，如果再不从家里弄点钱，明天就得喝西北风了。

好不容易等到父亲没力气再骂了，周锐扬赶紧说：“爸，我最近正在忙一个项目，现在发展的挺不错，就是手头有点紧，您能不能先给我寄点钱，就算您入股了，等我赚了钱，立马连本带利还给您。”

“你少给老子来这套，入你的死人头股，老子半分钱也不会再给你。”父亲又开始大骂起来。

“爸，我现在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您总不可能让我饿死吧。”周锐扬可怜巴巴地说。

“饿死最好，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看看人家，小孩都上学了，你再看看你自己，在北京混了这么多年，屁都没捞着一个，还好意思一天到晚跟家里要钱。”父亲大声骂。

“我这不也正在努力吗，没准明天我就能抓住机会大展宏图了。”周锐扬笑笑说。

“大展你个鬼图。”父亲听了脾气更大了，“当初你要是听我的，一毕业就回家里，现在日子不知有多滋润，你看看你那些同学，多少不如你的，现在都做副镇长副局长了。”

“那当时不是没想到吗，要是知道咱们老家现在也这么好，我早回去了。”说起这个，周锐扬底气有些不足了。每次过年回家，见到那些留在老家发展的同学，一年比一年好，他都羡慕不已，好几次他都有离开北京的冲动。

“你知道就好，现在回来还不迟，趁你舅舅还没退休赶紧的。”父亲的语气开始缓和了许多，“我真不知道你待在北京有什么好，吃的住的跟狗差不多，一天到晚瞎忙活，到处都得看别人脸色，你有什么劲啊。”

是啊，自己来北京快八年了，一个抗战都打完了，什么都没捞着，除了一身的坏毛病，但现在让自己灰溜溜地回老家，肯定会让人笑话，而且自己其实一直都很努力，就是没有机会，真是不甘心。周锐扬只好用缓兵之计，先把钱弄来再说。“那我回去也得路费啊，我这么多行李不得找人帮忙弄回去，你先给我寄两千块钱吧。”

“你想的美，当我是傻子，就你那几件破烂东西扔出大街都没人要，你要真想回来，去北京西站旁边的药材批发市场找你表叔，他每天都有车回张家界，正好连车钱也省了。”父亲不紧不慢地说。

坐表叔的火车回老家，那不是等于告诉全世界自己在北京混不下去，现在要回去啃老了。周锐扬打死也不能这么干，正想再哄父亲两句，电话突然断线了，想要打回去才知道手机没钱了。

这可怎么办，现在连唯一能帮自己的人都联系不上了，难道真的要去找表叔吗？周锐扬沮丧极了，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恨不得大哭一场。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往下过，只能期望能有奇迹发生。周锐扬拿出仅有的几块钱买了两包最便宜的方便面，无精打采地往自己的出租屋里走。

到了楼下，周锐扬在转角处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倒霉起来喝水也塞牙缝，这条路自己走了几千遍了，平时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怎么今天就会有东西挡自己的道。他沮丧地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刚才绊倒自己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包租婆豆腐西施，她正蹲在地上，好像在拜神。

豆腐西施是广东人，三十出头，本名叫何婉仪，因为家里以前是卖豆腐的，人长得漂亮，皮肤又白，所以大家都叫她豆腐西施。几年前她跟着丈夫来了北京，花钱在这个城中村起了几间农民房，做起了包租婆。她特别迷信，早晚烧香，初一十五一小拜，逢年过节一大拜，周围的人都习惯了。平时她都是在家门口烧香拜神，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个角落来拜神。

“你眼睛瞎了，不会看路的啊？”何婉仪蹦起来，瞪大眼睛，叉起腰大骂起来，“没长眼的东西，好是坏了我的事，我跟你没完。”

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角，谁看得见你啊，现在还倒打一耙，真是欺人太甚。周锐扬心情本来就不好，被她这么一骂简直是七窍生烟，刚想跟她大干一场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陈明祥发来的短信，催他赶紧还债，要不然明天就要过来找他算账。

陈明祥是认钱不认人的主，上个月借了他一千块钱，还不了钱他肯定会扒自己的皮，看来这下想不走也不行了。破屋偏遭连夜雨，周锐扬一下没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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