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风把这个“记忆之旅”的行程排得满满的。

他们来到第一站——解剖教研室。这里亘古不变，门外不远处拴着呛毛呛翅的大笨狗，门厅内关公像下经年不换的铁盆公鸡血、红色灯泡替代燃烧的蜡烛，还有香龛里散出的烟火味。据说，这里从未发生过盗窃事件。

室内，尸体们还在，一部分浸泡在福尔马林的液体中，一部分摆在操作台上。装着人体四肢骨骼的一个个骨袋也在，那个写着“42号”的骨袋是他们上课时合用的。也正是这个骨袋使他们心手相连。

当时，他们上大二，解剖实验课分组，叶凌风主动要求与顾晓曼同组。理由是“男女搭配、学习不累”。有了这个同组的机会，他逐步接近了顾晓曼。

课上，他设计好赌局，引顾晓曼上钩。他们打赌实验台边的白色闷罐用途。顾晓曼说，这是消毒器皿用的。他说，是承装垃圾用的。其实，他早就看见过罐中的“内容”。

下课后，顾晓曼兴致勃勃地打开闷罐观看，结果看见了满是福尔马林浸泡的婴儿尸体，足有七、八个，既呛眼，又刺鼻，害得她差点呕吐当场。

他趁势而上，相约聚餐，给顾晓曼赔不是。进而第一次说出了“我爱你”。

“记忆之旅”第二站是病理教研室。他们看见“人肺”标本还在，这是一株罹患肺癌的人体肺部标本，上面长满黑斑点，犹如石头般坚硬。

病理课老师指着标本说，这就是吸烟人的最终下场，顾晓曼铭记在心。课后，她劝诫叶凌风以后不要再吸烟，权当为了未来的孩子。他发誓保证戒烟，二人**抱在一起。

第三站，他们来到了学校图书馆，他们曾在这里打手势、传纸条，互诉衷肠。二层折页门的破损处仍在，这是他为了给顾晓曼占座位，与别人争抢时弄坏的。

那次，他的手臂当场留下了鲜红的血液，顾晓曼拿着药水和纱布为他包扎，还献出了甜蜜的初吻。

叶凌风追逐顾晓曼的过程充满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情感，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水沐阳给他总结过，说这叫“造势出机会，借势深发展、乘势勇突破”，还夸他是当领导的绝好材料。

回忆充满浪漫和甜美，可是，正当二人如胶似漆，畅享“记忆之旅”时，叶凌风接到了水沐阳的电话，“记忆之旅”就此戛然而止。

水沐阳在电话那头说有好事，叫他到办公室当面商量。叶凌风清楚水沐阳口中好事的含义。

自从水沐阳当上校办主任后，生活开始变得愈加腐化堕落，凡是能如他法眼的女老师，他都近身骚扰过。

虽然，未得逞时占大多数，但还是有鱼进网。那些被他“查体”的女老师甘愿出卖色相。原因很简单，并不是因为水沐阳多帅、多有才、多有钱，而是带有强烈的目的性，这是一场场**裸的交易。她们大多是为了通过水沐阳接近校长，以达成所愿，或提职物，或晋职称，或调工作……

但是，也有一小部分女人是骚种，主动奉献身体，她们之中不是独身多年耐不住寂寞的寡妇，就是性开放思想作祟的烂货。

叶凌风觉得很容易判断水沐阳找他的目的，无非是又钓上了新鲜货，想与自己品头论足，炫耀一番，探讨技巧。或是“如烟坊”充实了新鲜血液，想一同去尝尝鲜。

但是，他的想法只是一己之念，当他见到水沐阳后，种种猜测皆被打消得漫无踪迹。

“世界上有三种人，分别是先知先觉的人，后知后觉的人和不知不觉的人。”水沐阳的话遍是哲理。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你鼻子犯得罪，哥，我是先知先觉的人。”他闻到满屋子刺鼻的香水味道，调侃着香水的主人。

“别扯蛋，今天有正事。”水沐阳表情严肃，言语认真，看到叶凌风满脸疑惑，他又说：“兄弟，天上真的掉馅饼了，方才，校长让我帮他码个人，说手上有安排市防疫站工作的指标。”

“啊……”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猝不及防，他侧耳倾听，眼睛里放着红光。

社会上流传的“人生四大铁”果然灵验，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他在窃喜与老乡水沐阳一起嫖过娼。但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校长开价十万。”水沐阳表达了校长的意思，并承诺没从中抽头。

“嗯，给我几天筹钱时间，一定能筹到上交。”他点头同意，声音斩钉截铁。然而，他内心的思想斗争激烈，由于这笔钱数额巨大，本想转嫁成本，向水沐阳提出借款要求，但是，转念一想，这哥们已经仁至义尽，不能再登鼻子晒脸。

“哥们，有魄力。”水沐阳打心眼里佩服面前这个穷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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