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学校开除后，并没有直接回家，因为钻了女生被窝被开实在太丢人了，尽管钻被窝的理由能说得过去，可谁会听呢。一个老寡妇妈累死累活地来供自己上学，自己就这么被学校开除了，想想，还真是无地自容。所以，我丧打游魂地在县城晃了半个多月，可兜里的钱说光就光了，要饭，还没那个本事，只好回家来了。

回到家里，老娘用惯常的口吻问我，“梅小竹，你是不是又没钱了？”

“嗯！这不要高考了吗，学校老让定学习资料。”我撒谎说，心里突然想：要是母亲给了钱我还去城里混，混到高考结束，再卷帘回来，那时候回家的理由就充分了。脑袋臭，没考上，谁也没办法了。

可不想，母亲突然勃然大怒，脸立时黑了下来，“梅小竹！你糊弄你妈呐！你被学校开除都十七天了，还想骗我，你拿我当傻子啊！你真行啊！啊啊啊——”母亲的嚎啕大哭，边哭边说“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钻进了女生被窝了——你说——！”

我想跟母亲解释钻被窝的经过，可母亲拒绝听我解释，因为她受伤的悲愤汹涌而来。“我咋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啊，呜呜呜——你太让我失望伤心了，你——”母亲崩溃了，举起了手朝我打来。

我一动不动，我就是要让母亲打，只有这样才能解除母亲心中的憎恨，随她打，打得越狠越好，哪怕是遍体鳞伤，我都不吱声。可母亲第一下还有些力气，第二下就软弱无力了，象在给我的衣服来弹灰尘。母亲的人瘫在了地上。可嘴里说的声音却一点也没减弱，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你还是人吗！你还有心吗！啊？啊啊啊——”

母亲已经泣不成声了，“盼你出息做人，我砸锅卖铁供你，为了让你有钱上学，我脸都不要，用身子挣钱供你，你怎么就不学好啊！你还想骗你妈妈的钱，你，你——我是哪辈子作孽了，头十年死汉子，后十年没儿子！”

母亲的这话让我非常震惊，我瞪着眼睛不解地看着母亲，怎么用身子去挣钱，那不是妓女的活吗？母亲怎么会这样，要知道这样，我说啥也不会念这个高中。此时，仿佛该要谴责的应是母亲。

母亲是多么贤良的寡妇，一个寡妇，供出村子仅有的高中生之一，曾为大伙在教育孩子上津津称道，母亲也为此骄傲万分。

我万分接受不了母亲出卖身体的事实，甚至有点厌恶，本想把跌坐在地上的母亲扶起来，可我却按耐住把脸扭向一边，转身走到院子里。

窗台下隔壁的二嫂正在听声，见我出来也不好走掉，就责怪地：“你刚回来就跟你妈吵啥？”

我低着头说：“我妈还在地上，你进屋给扶起来吧。”此刻我心中也感到万分委屈，蹲在屋檐下无声地哭泣起来。

等我进屋时候，母亲上炕躺下来了，的确这样的打击谁都受不了，可我希望睡上一晚就没事儿了。

可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却找不到母亲，只见桌上留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小竹，这个家我没法呆了，我没法面对你，我原以为等你念完大学再去嫁，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好自为之吧。

就这样母亲走了。

不知道怎地，我心里并没有多少难受，反而感到有些轻松。反思一下，是因为亏欠母亲太多了，都到了无法面对的程度了所以轻松。当然我知道我这是不孝，可我是这样给自己理由，散散心也好，母亲过一段时间回来，就会把这丢人的事儿搁在一边了，肯定还一如从前的爱自己。但我心里还是有些遗憾，遗憾没把钻被窝的事儿跟妈妈说一说，至少应该让妈妈知道，儿子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坏。

一个人的日子让我感到很自在，没说没管，无拘无束，虽然自己做饭，自己烧炕，但我有些乐此不疲。因为没人知道自己操蛋的事儿，用不着在人前遮遮掩掩，更用不着有多难堪。

小学同学曲东强问我为啥不念的时候，我用一句很牛气的话就挡过去了。“跟人家干仗把人家给扎坏了，就被开除了。”我把自己说成了校园里的混子。

“你跟人家打仗了？”曲东强不信，因为我小时候连他都干不过，不过我就这么一说，曲东强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他不知道我这些年是否变凶猛了。我不是愿意吹牛B的人，不过这件事儿我还真的吹来一把。

可邻居二嫂陶桂芬到来，打破了我心中的平静。

这天我从外面回来，正犯愁要弄点什么吃的时候，陶桂芬手提着两个兔子大腿进来，高兴地说，“小竹啊，你二哥在后山套了两只兔子，给你送两大腿，让你也开开荤。”

好久没吃到肉了，有兔腿吃这当然让我高兴不得了，可我有些为难。“二嫂，我也不会做啊！”

“没事儿，我给你炖锅去，我把配料都带了。原本想找你上我那来吃的，就怕你磨不开。”原来陶桂芬是有备而来的，这让我感激不尽。我说了声。“谢谢你啊！”

“嗨，谢啥，你妈走时候嘱咐我照顾你。”陶桂芬麻利地垛肉，我在灶下烧火。

因为陶桂芬提到了我母亲，我禁不住问：“我妈还跟你说啥了？”

陶桂芬笑了一下，用眼睛瞄了一眼，“说你钻女生被窝了，没想到你那方面还真挺勇敢。”

我一下愕然了，母亲会跟陶桂芬说这些？这立即让我面红耳赤，原以为保护的很好的秘密在这里漏开了。为了掩盖我的难堪，我拼命往灶里添火。

陶桂芬在锅台叫：“行了，不用烧了，锅都糊了。”

我也闻到了糊锅的味道，不能控制自己，让我更加羞臊，我跑到屋里。

把肉下到锅里后，陶桂芬进屋来劝我。“这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儿，男人和女人之间出点事儿，再正常不过了，勇敢点，嫂子准备跟你借种呢！”

跟我借种？什么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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